1978年，原空军副司令张积慧被撤职。被关了两年后，转业的他，到成都420厂当副厂长，等于降了六级。然而，他一句话没说，穿上工装就进了车间。 1980年的420厂正陷在困境里——产品返修率居高不下，订单像断了线的风筝，车间里的机床常常空转。 他没先开班子会，反而攥着个旧笔记本蹲在热处理炉旁，铅笔头在纸上记着密密麻麻的温度曲线，突然指着仪表盘对老技工说：“这里差三度，材料硬度就偏了。” 三个月后，那个总出问题的齿轮箱合格率从60%冲到92%，仓库里积压的返修件堆成了小山，如今开始一件一件往外运。 有人说这不过是运气——老工人底子厚，换谁来都能盘活？可那些年多少“下放”的干部在车间里喝茶看报，唯独他的劳保鞋三个月就磨穿了底。 他带着技术员跑广州的洗衣机厂，样品箱里装着自己亲手调试的冲压模具；签下第一笔外壳加工合同时，对方厂长拍着他满是油污的手说：“就冲张师傅这实在劲儿，我们赌一把。” 订单像滚雪球，车间的灯从天黑亮到天亮，食堂的大师傅都得加班蒸馒头。 他给车间换了新电路，又在墙角摆上废油回收桶，老电工老王打趣：“张师傅，您这是要把工厂改造成花园啊？”他嘿嘿笑：“机器干净了，人心才亮堂。” 那年冬天，厂里第一次发了年终奖，老工人李师傅数着崭新的十元纸币，突然抹了把脸：“这哪是副厂长，就是咱车间多了个会干活的老张。” 1983年平反通知到厂那天，他正在给新工人示范车床操作，通讯员在他耳边喊“首长，北京来电话了”，他头也没抬：“叫我张师傅。” 2023年他在北京离世，96岁的人生里，那两年的车间岁月，成了比军功章更亮的底色；不是所有沉默都意味着屈服，有些低头，是为了把路踩得更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