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菜家人来给她送吃的，菜虽好，小白菜哪有胃口吃啊。她提心吊胆地问道：“阮叔，你说我这个案子会是怎么个判法？” 阮叔叹了口气，把旱烟锅子在地上敲敲说： “小白菜啊，我说了你可不要吓得尿了裤子。葛品连经验尸是服毒而死，现在大家都说你是勾结杨老爷谋害亲夫，这个罪名一成立，可是要骑木驴的啊！” 小白菜见过骑木驴这种刑具，这是专为处死谋害亲夫的妇女而设计的刑具，小白菜小的时候，看过一次这样的处决，那真是太可怕了。 “阮叔，我实在是冤枉的，你得救救我啊！” 阮叔摇摇头说： “这是人命大案，不好办啊。” 小白菜一听哭了起来，央求道： “阮叔，你是很有办法的啊，你一定能想出办法来。” 阮叔看火候到了，开始往外端货： “办法倒是有一个，看你敢不敢做。” “阮叔只要指点我，我一定去做。” “好吧，我就教你一个办法。” 阮叔放低声音说，“你只要把事情都推到杨乃武身上，就不会死了。” “为什么？” “因为他是主谋，你是胁从，王法办的是主谋，胁从一律不问。” 阮叔这是在蒙小白菜，其实大清律例规定，妇女和奸夫合谋，或是受奸夫唆使，或是受奸夫威胁杀死亲夫者，奸夫斩首示众，淫妇则处以更可怕的刑罚-凌迟处死，也就是去骑木驴。 小白菜到底是个小姑娘，不懂这些，还真的以为把杨乃武扯进来就能使自己逃脱死罪。 但是，一想到要把杨乃武扯进这个案子，小白菜又犹豫了，杨老爷对自己不错，无缘无故把人家扯进来良心上过不去。 阮叔”看出了小白菜的心思，哄她说： “你不要为杨老爷担心，他是新科举人，上了大堂，县太爷都要为他看座。举人叫老爷，老爷是谁都不能动的，动了那就犯王法了。” 小白菜似有所动。但没有立即答应。 “阮叔”看目的已经达到，便收拾提盒准备告辞。临走时他严重地警告小白菜： “你说什么都行，可就是不能说出“牛吃白菜”这档子事来，再好的县官也不能向亲儿子下手。你要说出牛吃白菜，县令会当堂把你用板子打死。破家的县令，他把你打死了就白打死了。万一上级怪罪下来，顶多就是个失察的处分，照样当官。更何况现在湖南出身的官员，从巡抚到知县都是左宗棠带来的这帮子湘军。长毛厉害不厉害？可湘军楞是把长毛灭了。这些人都是从死人堆儿里爬出来的，你救过我，我救过你，都是生死之友，有短处还不是都护着。你千万不要拿自己的小命儿开玩笑。” “阮叔”走了，小白菜在狱里一夜没有睡着。 第二天，刘锡彤升堂。 差役一声吆喝过后，小白菜被押了上来。 刘锡彤把惊堂木一拍，大声喝问： “毕秀姑，你勾结奸夫，谋害亲夫，证据确凿，还不从实供来。” 小白菜哀求道： “青天大老爷，实在是冤枉啊！” 刘锡彤把惊堂木一拍，怒斥小白菜： “大胆刁妇，不动真的，你就不招。来人，大刑伺候！” 差役们上来，给小白菜上了手拶。两个差役从两边使劲儿一拉，小白菜疼得乱叫起来。 刘锡彤示意差役松手，小白菜瘫倒在地。 “毕秀姑，你从实招来吧。” 小白菜摇摇头说：“我真是冤枉啊！” 刘锡彤大怒，喝令差役： “动刑！” 两个差役把皮绳使劲儿一拉，小木棍紧紧地夹压着小白菜的十个手指。 十指连心，拶手这一种刑法看似平常，其实是很厉害的。 “使劲儿，给我使劲儿！” 刘锡彤一边喊着，一边急步走到小白菜跟前，他要观察一下小白菜忍受酷刑的极限，以便在适时松刑。 无论如何，把犯人夹死在大堂上总是不好的。 小白菜被夹得哭爹喊娘，裤裆湿了一大片。 “停！” 刘锡彤命令松刑。 小白菜疼得尿了裤子，这是犯人忍受酷刑的极限快要到了的标志，再用刑，犯人就会水火尽出，当场疼死。 “毕秀姑，你从实招来，何必代人受过，当此酷刑。” 小白菜，一个小姑娘，哪里能闯过这一关。什么是鬼门关？什么是阎王殿？ 这就是了。知县要你五更死，你就活不到三更天。 权力和专制，把人变成了恶魔，在中世纪封建专制的清朝，国人是任凭宰割的牛羊。 “我招，我招。” 刘锡彤见小白菜熬刑不过，愿意招供，满意地笑了： “这就对了。要早招供，就不用受这茬罪嘛。现在我问你，你的奸夫是谁？你们什么时候勾搭成奸的？你们为什么要合谋害死葛品连？毒药是杨乃武什么时候给你的？” 小白菜无可奈何地供道： “我的奸夫是杨乃武，我们是在今年春上勾搭成奸的，毒药是他给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