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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锁桂郊的炮声

1944 年秋,桂林郊外的晨雾浓得化不开,93 军炮兵排的阵地上,二十出头的炮手林竟远紧攥着冰冷的炮栓,掌心的汗早把帆布

1944 年秋,桂林郊外的晨雾浓得化不开,93 军炮兵排的阵地上,二十出头的炮手林竟远紧攥着冰冷的炮栓,掌心的汗早把帆布手套浸得透湿。远处的田埂尽头,一辆日军坦克正蛮横地冲破雾霭,沉重的履带碾过泥泞,溅起大片浑浊的泥土,其后跟着黑压压的步兵,正一步步向阵地逼近。

“开炮!” 团长踩着草叶上的露水,踉跄着冲到炮位旁,满脸的尘土遮不住眼中的焦灼。林竟远将脸颊贴在测距镜上,沉声道:“八百米距离太远,咱们的反坦克炮精度不足,贸然开炮只会暴露阵地。”

团长的怒火瞬间被点燃,他猛地拔出手枪,冰凉的枪口直接顶在林竟远的额角,吼声震得人耳膜发颤:“再敢抗命,我现在就毙了你!”

阵地上的空气骤然凝固,仿佛连晨雾都冻住了。林竟远没有退缩,视线依旧死死黏在那辆坦克上 —— 他清楚,这是日军的主力战车,装甲厚实得很,唯有击中履带的连接处,才有一丝胜算。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坦克又往前 “爬” 了两百米,日军步兵的身影已经能看得真切,甚至能隐约瞧见钢盔上的太阳徽记。身旁战友的呼吸越来越粗重,每个人的心都揪到了嗓子眼。

“装弹!” 林竟远突然低喝一声,打破了死寂。负责装弹的小炮手手一抖,炮弹 “哐当” 一声精准滑入炮膛。他再次将脸贴紧瞄准镜,标尺稳稳对准坦克履带的缝隙,胸腔里的心跳,竟和坦克引擎的轰鸣重合在了一起。

三百五十米,这是反坦克炮的杀伤极限,再近,他们就彻底没了转移的时间。

“放!”

一声炮响撕裂晨雾,灼热的炮弹拖着尾焰如闪电般撞向坦克侧面。只听一声刺耳的铁皮翻卷脆响,滚滚黑烟瞬间冲天而起,那辆嚣张的坦克当即瘫在原地。后面的日军步兵没了掩护,瞬间乱了阵脚,哭爹喊娘地四散躲避。

“快转移!” 林竟远一把拽起炮栓,率先往阵地后方冲。他们刚撤到百米外的土坡后,原炮位就被日军的报复性炮火彻底覆盖,飞溅的泥土劈头盖脸砸下来,落了他满身。

夜色降临,战地的篝火旁,团长默默递过来半块干粮,低声问:“白天那会儿,你就不怕我真开枪?” 林竟远摩挲着还带着余温的炮管,声音平静:“咱们总共就三发反坦克炮弹,我怕打空了,这阵地就真守不住了。”

团长闻言,没再说话,只是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眼中的怒火早已换成了敬佩。

后来,前线阵地都传开了,说 93 军有个 “鬼见愁” 炮班,日军坦克只要听见他们的炮声,就吓得直打转。可林竟远心里清楚,他不是胆子大,只是比旁人多了几分清醒 —— 炮兵的命和炮弹一样,都得用在刀刃上。

在那段山河破碎的岁月里,他和无数普通士兵一样,凭着骨子里的那点倔强和战场的清醒,在冰冷的炮口前,为身后的国土,撑起了一道血肉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