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5年,曹操看到儿媳的打扮,心里泛起异样,宴会上本想忍一忍,最终还是没能控制住:"来人!"曹操突然厉声喝道,"把崔氏带下去,赐死!" 这话像块冰砖砸进喧闹的宴会厅,觥筹交错的声响瞬间僵住。崔氏手里的玉杯"当啷"掉在地上,酒液溅湿了她裙摆上绣的缠枝莲——那裙摆裁得比寻常命妇短了三寸,露出的鞋头还缀着珍珠,走路时会发出细碎的响声,刚才入席时,满座目光都黏在她身上。 她丈夫曹植"嚯"地站起来,酒意醒了大半。"父亲!崔氏何错之有?"他往前冲了两步,被许褚伸手拦住。曹操没看儿子,目光死死钉在崔氏发间的金步摇上——那步摇的流苏垂到肩头,随着她发抖的动作轻轻晃,晃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孤去年颁的《内诫令》,你当是废纸?"曹操的声音裹着寒气,"‘吏民男女,不得过制’,她这满头珠翠,是想替崔家炫耀门第,还是觉得孤治家不严?"崔氏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她出身清河崔氏,自小穿惯了绫罗绸缎,嫁入曹家后虽收敛了些,今日见是家宴,便拾掇了些体面首饰,哪想到会闯下杀身之祸。 曹植急得额角冒汗。他知道父亲说的《内诫令》——那是去年讨伐张鲁前下的令,特意强调家族成员要节俭,不许穿锦绣、用珠玉,说是"天下未定,不可奢靡"。可崔氏不过是戴了支祖传的步摇,怎么就到了赐死的地步?"父亲!她知错了!儿臣带她回去,即刻换掉衣物,从此粗茶淡饭......" "晚了。"曹操捻着胡须的手停住,指节泛白。他瞥了眼阶下侍立的崔家子弟,那些人垂着头,肩膀却绷得笔直。清河崔氏是中原望族,当年他迎献帝定都许昌,崔家虽归附,暗地里总拿"寒族"说事。如今他要进兵汉中,后方最忌世家生乱,这根刺,早该拔了。 崔氏被拖出去时,没哭也没喊。经过曹植身边,她忽然停住脚步,低声说:"记得把我妆奁里的素纱衣收好,别让孩子们看见珠玉,惹父亲烦心。"声音轻得像叹息,却让曹植的膝盖一软,差点跪下去。 当晚曹植去求母亲卞夫人。卞夫人坐在灯下缝补旧衣,听见儿子哭诉,手里的针线顿了顿:"你以为你父亲杀的是崔氏?他杀的是‘规矩’里的例外。"她放下针线,指着窗外的军营,"你看那些士兵,穿的都是粗麻衣裳,你父亲自己的被子,缝补了三年都没换。崔家姑娘好,可她忘了,进了曹家的门,就得守曹家的秤。" 曹植没听懂。他只知道,那个总在廊下等他写诗归来的女子,再也不会捧着暖炉笑他"又忘了添衣"。他回到空荡的院落,崔氏的妆奁还摆在梳妆台上,素纱衣叠得整整齐齐,旁边压着半块没绣完的帕子,针脚细密,是他喜欢的兰草纹样。 几天后崔氏下葬,只用了薄木棺,身上穿的还是那件素纱衣。曹操没去送葬,正召集将领商议军情。议事间隙,他看见曹植捧着一卷诗进来,眼眶通红。"父亲,"曹植的声音发哑,"儿臣想为崔氏写篇诔文。"曹操盯着地图上的汉中地形,过了半晌才说:"写吧,别写锦绣,别写珠玉。" 其实曹操夜里常想起崔氏。不是宴会上那个珠光宝气的儿媳,是去年中秋,她跟着卞夫人去军营劳军,穿一身青布裙,给士兵分月饼时,袖口磨出了毛边也不在意。那时他还暗赞这姑娘识大体,怎么才过一年,就忘了本分?他摸了摸怀里的旧玉佩——那是年轻时卞夫人送的,边角都磨圆了,却比任何珠玉都让他安心。 这场看似因"打扮"而起的杀戮,说到底,是权力场的无声较量。曹操杀崔氏,既是给所有世家敲警钟——哪怕是姻亲,也不能挑战他的权威;也是给子孙立规矩——在乱世里,家族的存续永远比个人喜好重要。
只是曹植不懂,他只记得那个珠翠满头的女子,和她最后那句"别让孩子们看见珠玉"。许多年后他写《洛神赋》,笔下洛神"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却没敢提半句珠玉,想来是把当年的教训,刻进了骨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