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1年，抗联二号人物魏拯民因叛徒出卖，身负重伤，牺牲的前一天清晨，在洗完脸后把照顾他的女战士金哲镐叫到了身边，并从怀里掏出一枚戒指递给了她。 1941年的东北林海，日寇的“铁壁合围”正把抗联逼进绝境，桦甸县夹皮沟的密营里，雪粒子从窝棚的破洞钻进来，落在魏拯民缠满布条的胸口——那里的枪伤还在渗血，高烧让他连抬手都要咬牙。 金哲镐正用冻裂的手拧干粗布巾，准备再给他擦一次脸。 这个总把“挺住”挂在嘴边的女战士，没注意到魏拯民的目光在她身上停了很久，直到他哑着嗓子喊她名字，才发现那枚被体温焐热的铜戒指，正躺在自己掌心。 “这不是首饰。”魏拯民的手指轻轻搭在她手背上，像怕戒指掉了似的，“是董秀珍大姐的‘路费’——1938年她把我藏在菜窖，临走塞给我的，说‘哪天走出林子，用它换口吃的’。” 金哲镐这才想起，去年冬天断粮时，战士们啃树皮，魏拯民也没动过这枚戒指；甚至有伤员需要药品，他宁可让通讯员冒险下山筹钱，也没提过变卖的事。 “找到她，告诉她……我没把‘路费’弄丢。”说到这儿，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血沫溅在胸前的补丁上，像极了雪地里绽开的红梅。 没人知道，这位从山西来的书生将领，早在1932年就把家信烧了——“国难当头，何以为家”，可面对董秀珍那句“你们在前面打，俺们在后面撑”，他却记了整整三年。 第二天清晨，魏拯民停止了呼吸。 战士们用雪块掩埋他时，金哲镐把戒指塞进贴身的荷包，想着开春就去找那位没见过面的董大姐。 可命运偏要给这段承诺加道坎——叛徒再次告密，日军带着警犬扑进密林，挖出了还没冻透的遗体。 他们以为把遗体挂在桦甸城门上示众，就能让抗联残部“吓破胆”；却没想到，每天都有百姓绕着城门走，有人往墙根摆一束冻硬的山菊花，有人偷偷抹眼泪，嘴里念叨着“魏将军，俺们记得你”。 那具在寒风中受辱的遗骸，反倒成了黑土地上最硬的骨头——后来抗联战士回忆，每次遇到绝境，就想起城门上的身影，“连死都不怕，还怕啥？” 二十年后的1961年，延边政府的工作人员在牡丹岭下的冻土中，找到了魏拯民散落的遗骨。 当时参与寻找的老猎户说，挖出来的骨头上，还留着弹痕和啃咬的痕迹——那是日军警犬留下的，可每一道痕迹，都像在诉说“没屈服”。 2000年，遗骨迁葬吉林市革命烈士陵园时，金哲镐的后人把那枚戒指捐给了纪念馆。 玻璃橱窗里，铜戒指的内侧还能看到模糊的刻痕，像个“珍”字，又像个“真”字——或许，在魏拯民心里，董秀珍代表的“真”，和他坚守的“珍”，本就是一回事。 从1932年只身赴东北发展党组织，到2014年列入首批著名抗日英烈名录，魏拯民的一生只有35年。 可那枚没被变卖的戒指，却在时光里长了根——它告诉我们，有些承诺，比生命更重；有些坚守，能穿透炮火与掩埋，在岁月里开出花来。 如今再看那枚戒指，会不会想起1941年的清晨？ 魏拯民把戒指塞进金哲镐手心时，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像在说：这不是结束，是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