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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高法院的“无视种族” 原则将破坏《选举权法案》

如果从口头辩论来看的话,美国最高法院可能即将做出一个极为离奇的裁决:援引《宪法》第十四修正案的平等保护条款,推翻《选举权法案》(VotingRightsAct)的一项关键条款——而该法案正是为了实现投票中的种族平等而制定的。

如果最高法院真的这么做,那将成为现代史上最明显的激进主义裁决之一,推翻了国会通过并多次得到法院支持的一项具有里程碑意义的公民权利法案。分析人士认为,这一结果可能会让各州重新划分选区,立即改变多达12个国会席位的控制权。最高法院将在干预政治的过程中削弱本已衰落的公信力,同时使其明显带有党派色彩。即便有人认为最高法院推翻反歧视法案在宪法层面上无可厚非,但是无论对最后法院还是对整个国家来说,这个时机都糟糕透顶。

选举权法案包含众多技术层面问题——多到足以构成一个独立的法律专业领域。为了清晰阐明利害关系,还请允许本文略作简化。

在路易斯安那州诉卡莱斯案中,争议焦点在于经过修订的1965年《选举权法案》第2条。正如大法官埃琳娜·卡根(ElenaKagan)在10月15日的口头辩论中指出的,根据目前的解释,第2条要求法院对任何特定选区提出以下问题:“是否存在种族隔离——当前真正的种族居住隔离?是否存在种族极化投票现象?”如果法院认定,“这里的非裔美国人没有获得与白人同等的投票机会,那么就应当采取补救措施。”

通常情况下,这类补救措施是让州政府重新划定一个新的立法选区——即所谓的“少数族裔占多数选区”。在这样的选区中,大多数选民都属于少数族裔(通常是非裔美国人),由于原先划分选区的方式,他们无法选出自己支持的候选人。正如卡根所解释的那样,“补救措施不一定以种族为依据,但有时以种族为依据,是为了纠正现存的种族歧视状况。”卡根的观点是,实际上,州政府可能不得不专门划定一个能够让黑人候选人当选的选区,原因很简单:过去划分选区的现实情况使得任何黑人代表都无法当选。

这些做法既不新鲜也不令人意外。这正是《选举权法案》一直以来的运作方式——1965年通过该法案的国会也对此早有预见。如果没有这部法律,包括路易斯安那州在内的南方部分地区,可能至今都不会有黑人国会议员——而且该州仍然从未有过一位黑人候选人在全州范围当选。这就是卡根提到的两大因素导致的后果:种族分化投票现象,即连白人民主党人也不愿投票给黑人民主党人;以及基于种族的居住隔离现象,这是数以百年的奴隶制、种族隔离和种族歧视总称的长期影响。

当前案件之所以可能具有极为重要的意义——而且令人深感震惊——在于最高法院的保守派大法官似乎准备裁定,州政府不能按照宪法依据帮助黑人候选人当选的目标而设计选区。从技术层面来看,大法官们似乎准备认定,州政府缺乏令人信服的理由来进行所谓的“种族”歧视——而这种“歧视”不过是州政府按照法院命令,为纠正《选举权法案》旨在打击的投票歧视而采取的行动。

用通俗语言而非法律术语来表达,保守派大法官的意思是说,利用种族的社会现实作为解决种族主义的补救措施属于违宪行为。按照这种观点,实现平等的目标无法通过消除不平等现象来达成。正如首席大法官罗伯茨所言:“要想停止以种族为依据的歧视,就要停止以种族为依据的区别对待。”

利用这种“无视种族”的原则作为工具,借此阻挠美国国会为构建种族平等社会所做的努力,真正令人震惊之处在于,将公民权利的基本理念拿来攻击公民权利本身。美国公民权利概念的起源在于必须推翻种族主义的结构性体系,正是这个体系支撑了奴隶制、种族隔离以及系统性剥夺黑人选民选举权的做法。《选举权法案》或许是国会为了实现这个目标制定的最基本工具,与《民权法案》共同构成美国公民权利的两大支柱。

至少部分保守派大法官明白,声称《选举权法案》始终违反宪法实属荒谬。大法官布雷特·卡瓦诺(BrettKavanaugh)在口头辩论中的提问表明,他们将采取某种方法来规避这个问题,那就是宣称利用种族因素来帮助黑人候选人当选的做法有时间限制或定期废止——而这个时限已经失效了。

显然,如果国会认为有必要设定时间限制,那早就明确宣布了。正如卡根所指出的那样,在任何具体适用《选举权法案》的案件中,法院都已经对存在种族分化投票和居住隔离的现象进行事实认定。因此,完全没有理由担心法院依据的事实评估实际上已经过时,这与2013年最高法院推翻《选举权法案》另一条款时的理由相悖。

总的来说,最高法院做出任何削弱选举权的宪法裁决,都将构成对宪法赋予国会的权力的僭越。更糟糕的是,这可能会影响国会的党派平衡——也将让美国制定民权法案的初衷沦为笑柄。

最高法院目前在与唐纳德·特朗普的斗争中竭力维护法治已经够棘手了。现在绝不是最高法院作出一个荒谬错误裁决的时机,此举也将被解读为带有党派倾向。也许更为理性的保守派大法官可以另寻出路——比如,声明以种族为依据的补救措施存在时间限制,将在未来某个特定时间点失效。如果他们不这样做的话,这场即将到来的灾难将对最高法院及其长期公信力造成毁灭性打击。译/孟洁冰编辑/宋祉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