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心仁术 明朝崇祯初年,成都城南门镇的石板路总沾着层湿漉漉的潮气。这年入夏,镇口那棵百年黄葛树刚落尽新叶,怪事就接二连三地来了。 这日,镇上王记杂货铺的王掌柜家孩子半夜发高热,浑身起红疹,请来的老郎中开了三服药,孩子却在第七天没了气。还没过三日,镇西头染坊的三个伙计也倒了,症状一模一样,浑身滚烫得像烧红的烙铁,说胡话时总喊着要冰水解渴。“是时疫!”消息像长了翅膀,三日内就传遍了镇里的七十二条巷子。起初是家家户户紧闭门窗,门楣上挂起艾草菖蒲,后来竟有人开始往井里扔一道道符纸,说要“镇住瘟神”。更邪乎的是,镇东头的张屠户家出事后,邻居们竟趁着夜色,把他家四口人连带着被褥家什全拖到乱葬岗烧了,火光映红了半边天,哭喊声撕得人心里发颤。恐慌像藤蔓,把南门镇缠得透不过气。往日喧闹的米市街空无一人,只有巡街的地保敲着梆子,嘶哑地喊:“各家各户莫出门,莫要乱倒秽物——”话音未落,就见镇口的石桥上,慢慢走来个背着药篓的老者。老者穿件洗得发白的青布长衫,须发皆白,脸上刻着深深的皱纹,倒像是饱经风霜的老树皮。他走到镇口被推倒的路障前弯腰扶起,又从药篓里取出个布幡,往路边的老槐树上一挂,上书三个字:“周回春”。“哪来的野郎中,敢往疫区闯?”有人从门缝里探出头,声音里满是惊惧。周回春没应声,只是从药篓里掏出个瓦罐,蹲在河边舀了水,又捡了块干净石头,仔细研磨着什么。这时,街尾突然传来哭喊声,是豆腐坊的李大娘,她儿子刚没了气,正抱着尸体往门外拖,想扔去乱葬岗。“且慢!”周回春几步上前,拦住她,“让我看看。”李大娘红着眼推他:“看啥看?再不走连你也得染上!”老者却不顾她推搡,伸手按住那少年的手腕,又翻了翻他的眼皮,忽然道:“还有气,去烧桶热水来,再找块生姜!”众人都看呆了。有胆大的帮着烧了水,周回春撬开少年的嘴,灌了些黑乎乎的药汁,又用生姜擦他的手心脚心,忙活了半个时辰,那少年竟真的哼了一声,胸口微微起伏起来。“活了!真活了!”李大娘瘫坐在地上,哭得说不出话。消息传开,门缝里的眼睛渐渐多了。周回春索性在槐树下支起个摊子,把药篓里的药材分门别类摆开,高声道:“此乃湿热疫气所致,非关鬼神。喝符水无用,烧屋子更是造孽。信得过老汉的,带病人来,分文不取。”头三日,只有三个实在没辙的人家敢把病人送来。周回春也不眠不休,守着他们煎药喂水,自己饿了就啃口干饼,渴了就喝口河水。到第五日,那三个病人竟都退了烧,能坐起来说话了。这下,镇民们才敢陆续开门,把病人往槐树下送。可麻烦也来了。有地痞见周回春不收钱,竟想抢他的药材去卖,被老者用拐杖狠狠教训了一下,厉声道:“我周回春走了半世江湖,见不得发灾难财的东西!”他又对围观的人说:“药不够了,城西白云山有种‘透骨草’能治这病,谁跟我去采?”年轻人们面面相觑,谁都知道白云山瘴气重,此刻更是没人敢去。这时,被救活的少年拄着拐杖站出来:“周先生,我去!”接着,又有几个汉子应声,说愿意跟着去。周回春点点头,教他们辨认透骨草的模样,又给每人包了些预防的草药,叮嘱道:“采回来的草要在溪水里洗三遍,莫要沾了瘴气。”半月后,南门镇的疫情渐渐平息。周回春却病倒了,他为了救一个重症病人,嘴对嘴吸过痰,自己也染了疫气。镇民们轮流守着他,李大娘熬了最好的小米粥过来,染坊的掌柜把新染的蓝布送来给他当被褥,连之前闹事的地痞,也偷偷在他窗台上放了筐刚摘的桃子。周回春好转后,在镇口的石碑上刻下几行字:“疫者,气也,非神非鬼。医人者,先医心,再医身。”落款处,却没写名字,只画了个药葫芦。待镇子彻底清净,人们再去找周回春时,槐树下的摊子早已收了,只留下那面“周回春”的布幡,被风吹得猎猎作响。有人说,看见老者背着药篓往北边去了,那里正闹灾荒;也有人说,他根本不是凡人,是医圣李时珍显灵,特意来救南门镇的。
仁心仁术 明朝崇祯初年,成都城南门镇的石板路总沾着层湿漉漉的潮气。这年入夏
断代史鉴
2025-08-06 15:14: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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