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0年9月13日,东北军师长常恩多在得知军长缪澄流与日军勾结后,气愤地说:“抗战好几年了,他还想穿黄马褂,投敌人,真是找死!“ 事情的导火索,起于一个叫桃林镇的地方。 那一年的夏天,57军底下有个连长叫郝继贤,带着两个连的兵力,竟然跑到了赣榆县桃林镇,投奔了一个伪军据点。这个伪军头子李东坡,以前就是缪澄流手下的副官处长。好家伙,正规军连长带枪投敌,这在哪个朝代都是杀头的罪。 但这缪军长是怎么处理的呢?333旅旅长万毅当时就建议:直接派兵打过去,灭了桃林镇据点,杀一儆百,把这股邪风刹住。 可缪澄流居然不同意。他竟然想走“人情世故”的路子,派了自己的亲信、那个有大烟瘾的“臭鱼”俞文卿,去跟伪军、甚至跟日本人谈判,想靠“刷脸”把那两个连要回来。这哪里是打仗,简直是把军人的脸面扔在地上摩擦。 更离谱的是,这事儿最后还真谈出“成果”了,不过是负面的。缪澄流派去的人,跟日军“酒井”师团的参谋甚至特务头子都勾搭上了。双方甚至搞出了一个所谓的“互不侵犯,共同防共”的密约。 最先炸毛的,就是万毅。 9月15日,万毅骑着个自行车,单枪匹马跑到了662团团长孙焕彩的驻地。这两个人,一个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悍将,一个是常恩多的老部下。万毅当时就摊牌了,直接捅破了窗户纸。他问孙焕彩:“军长通敌这事儿,确凿无疑,你打算怎么办?” 孙焕彩也是个硬骨头,虽然他是缪澄流的旧部,但在大是大非面前没含糊。他告诉万毅,常恩多师长虽然病重,但绝不会当汉奸。两人当场拍板,这事儿必须得管,还得通过常师长来管。 为了表决心,万毅当时还拿了个带自拍装置的照相机,俩大男人凑一块拍了张合影。 这就是文章开头那一幕的背景。 当孙焕彩把这事儿捅到师长常恩多那里时,常恩多正病得不轻,咯血是常事。缪澄流这只老狐狸,为了支开常恩多,还假惺惺地批了他的病假条,让他去后方“安心养病”。 常恩多看到密报,听到军长跟日本人勾勾搭搭的细节,这位东北汉子彻底怒了。他虽然身体垮了,但那股子气节还在。他把病假条往旁边一扔,说了那句振聋发聩的话:“抗战好几年了,他还想穿黄马褂,投敌人,真是找死!” 这句“穿黄马褂”,用得太传神了。在常恩多眼里,缪澄流这种行为,就是脑后的辫子还没剪干净,还做着封建军阀投靠新主子、继续作威作福的美梦。 常恩多当即批示了四个字:“完全同意”。也就是同意万毅和孙焕彩的计划——锄奸。 9月21日,动手的时间到了。 这天晚上,缪澄流还在军部搞联欢,演戏,请客吃饭,那是相当热闹。他哪里知道,几公里外,几支黑洞洞的枪口已经对准了东盘军部。常恩多拖着病体,坐镇指挥,下了死命令:抓缪归案,不准打死,要活的。 这里头出了个岔子,也是这次行动最大的遗憾。 万毅是个直性子,他觉得都是东北军兄弟,只要说明大义,谁都会支持锄奸。他把行动手令交给了一个叫韩子佳的营长,让他去军部抓人。哪知道这个韩子佳,虽然嘴上答应得好好的,转头就把手令交给了缪澄流的亲信荣子恒。 荣子恒一看手令,吓得魂飞魄散,赶紧递给缪澄流。缪澄流这人打仗不行,逃跑是一流的。他一看事情败露,连句场面话都没留,带着几个亲信,趁着夜色渡过沂河,撒丫子就跑了。 等万毅和孙焕彩的部队冲进军部,黄花菜都凉了。只抓到了几个副官和电台人员,那个“大汉奸”缪澄流,已经逃得无影无踪。 虽然人跑了,但这一仗,把57军乃至整个鲁苏战区的盖子给揭开了。 常恩多随后发出的那封通电,字字泣血。他说自己是“仗义锄奸,抗战到底”,揭露缪澄流跟日军酒井师团签订密约的罪行。按理说,这应该是大功一件吧? 咱们来看看重庆那位蒋委员长是怎么回电的。蒋介石的回电冷冰冰的,大概意思是:你虽然说自己忠党爱国,但“难辞误国犯上之咎”。 这盆冷水,把常恩多浇了个透心凉。他这时候才彻底明白,跟着重庆走,这抗战是打不出个名堂来了。 接下来的事情发展,更是让人心寒。战区总司令于学忠,虽然人不错,但也是个和稀泥的高手。他一方面安抚常恩多,一方面又得听重庆的命令,把那些作为人证的汉奸联络员都要走了,最后大多不了了之。甚至后来缪澄流跑到西安,还投奔了胡宗南,继续当他的官,办他的训练班,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1942年8月,也就是“锄奸”事件两年后,常恩多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做出了他人生中最重要也是最后一个决定。在得知蒋介石密令要处决已经被扣押的万毅时,常恩多拼尽最后一口气,联手郭维城,发动起义,把111师拉到了共产党这边。 起义后的第二天,常恩多将军就因病逝世了,年仅47岁。他没能看到抗战胜利的那一天,但他给这支部队留下了一颗火种。 这支由常恩多、万毅带出来的部队,后来改编为八路军滨海支队,再后来挺进东北,成了大名鼎鼎的第38军的基础。也就是在朝鲜战场上,打出“万岁军”威名的那支铁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