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我婆婆专门给我包的饺子。知道我在外面累的狗一样，今天特意包了饺子。中午一点多我才回家，她看我进门，马上放下手机，钻进厨房现煮，就为了让我吃口热乎的。 厨房抽油烟机还在嗡嗡转着，婆婆手机屏幕上的短视频还停留在做菜教程界面，她围裙上沾着星星点点的面粉，像撒了把碎雪。 白胖的饺子在锅里翻滚，蒸汽模糊了她鬓角的白发，我扒着门框看时，正撞见她往汤里撒葱花——那是我昨天随口说想吃的。 热气裹着面香扑到脸上时，我突然鼻子发酸。 “妈，您歇会儿，我自己来盛。”我伸手想接锅铲，她却往旁边躲了躲，手腕上的银镯子滑到小臂，叮铃一声轻响。 “坐着去，”她头也不抬，“刚回来一身寒气，吃碗热汤面——哦不，饺子，暖暖。” 这时儿子从房间跑出来，小皮鞋踩在地板上嗒嗒响，扑到婆婆腿边仰着脸：“奶奶，等我长大了，给您买个会唱歌的新手机！” 婆婆盛饺子的手顿了顿，嘴角的皱纹堆成朵菊花：“好啊，奶奶等着。” 我心里正熨帖，儿子突然搂住婆婆脖子，声音压低却清亮：“那奶奶，礼尚往来，您是不是也得表示表示？” 婆婆手里的汤勺“哐当”掉回锅里，溅起几滴热水在灶台上。 “你想要啥？”她声音有点发紧，手指无意识摩挲着围裙带子。 “奶奶，您给我家还20万房贷吧！”儿子眼睛亮晶晶的，“我爸妈天天说房贷好重，我给您买手机，您帮我们还房贷，这样大家都开心！” 空气好像瞬间结了冰。 婆婆脸上的笑僵住了，眼神从儿子脸上移到我身上，又飘回锅里翻腾的饺子，嘴巴动了动，没说出一个字。 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天地良心，我从没在孩子面前提过房贷的事，他这是从哪儿学的“礼尚往来”？ 饺子还在锅里咕嘟着，热气腾腾的白汽往上冒，可我后背却一阵阵发凉。 婆婆慢慢蹲下身，摸了摸儿子的头，声音哑哑的：“奶奶的手机还能用，不用买新的。” 然后她站起身，把锅里的饺子一个个捞进盘子，动作慢得像电影里的慢镜头。 我端起碗，夹起一个饺子往嘴里送，烫得舌尖发麻，眼泪却不争气地涌了上来——这饺子，怎么突然就不热乎了呢？ 她把盘子推到我面前，挤出个笑：“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我看着她鬓角那根沾着面粉的白发，突然想起她放下手机钻进厨房的样子，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哽咽着说不出话。 儿子还在旁边追问：“奶奶，您到底同不同意嘛？” 我赶紧捂住他的嘴，冲婆婆摆手：“您别往心里去，孩子瞎胡说的……” 婆婆没说话，只是低头喝了口饺子汤，勺子碰到碗边，发出一声轻响。 那碗热气腾腾的饺子，终究是凉在了这个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