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697年，73岁的武则天经常以喝茶为由，去王方庆家一坐就是好几个时辰，王方庆佯装不懂。没有办法，武则天直接下令征集名家墨宝，王方庆听后立马瘫软在床，其夫人劝他快快入宫，不然一家子都性命难保。 王方庆最终还是拖着灌了铅似的腿进了宫。紫宸殿的铜鹤香炉里飘着安息香，武则天正对着一幅临摹的《兰亭序》皱眉，见他进来，指缝里漏出句：“王家的墨宝，总比这些工匠仿的强。” 王方庆的膝盖“咚”地磕在金砖上，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荡出回音。 他不敢抬头，眼梢只瞥见武则天的凤袍下摆，金线绣的凤凰尾巴扫过地面，带起细碎的香灰。 “陛下明鉴，”他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臣家中那些旧纸，不过是先祖随手涂鸦，怎配入陛下法眼。” 武则天没接话，指尖在临摹本上轻轻点着。 那墨迹洇得发乌，明显是匠人对着拓本描出来的，连王羲之笔锋里藏的那点傲气都仿得死板。 “听说你家有王右军的真迹？”她忽然开口，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王方庆的后背“唰”地冒出汗来。 谁不知道王家藏着王羲之的《兰亭序》真迹？当年太宗皇帝求了一辈子都没到手，如今这把火居然烧到了武则天这儿。 “臣……臣先祖确有收藏，”他咬着牙回话，膝盖在砖上硌得生疼，“只是年代久远，大多已经虫蛀霉变，实在拿不出手。” 武则天轻笑一声，那笑声顺着香雾飘过来，带着点说不出的寒意。 她起身走到王方庆面前，珠翠在头顶叮当作响。 “你当朕老了？”她弯腰看着他，凤目微挑，“当年你祖父把真迹藏进棺椁，这事满朝文武谁不知道？” 王方庆的脸“唰”地白了，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他想起小时候祖母偷偷打开木箱，那泛黄的宣纸上，“永和九年”四个字像活过来似的，笔锋里藏着山阴的春风和曲水。 那是王家的根，是比性命还金贵的东西。 “陛下，”他猛地抬头，眼里全是血丝，“那些墨宝是先祖血脉，臣愿以官职相抵，求陛下留它们一条生路。” 武则天直起身，转身坐回龙椅。 铜鹤香炉里的烟卷着圈往上飘，把她的脸遮得半明半暗。 “你可知抗旨是什么罪？”她慢悠悠地说，“当年徐敬业谋反，只因为一句‘伪临朝武氏者’，便落得满门抄斩。” 王方庆的手死死攥着朝服下摆，指甲几乎嵌进肉里。 他仿佛看见家里的妻儿跪在地上哭，看见祖宅被禁军翻得底朝天，看见那些传承了百年的卷轴被扔进火里。 “臣……遵旨。”三个字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血腥味。 三日后，王家的马车停在宫门外。 二十八个樟木箱被抬进去，里面装着王羲之、王献之的真迹三十余卷。 王方庆站在宫墙下，看着箱子消失在朱红大门后，背一点点驼下去，像被抽走了骨头。 武则天在殿里翻看着那些卷轴，指尖抚过“之”字不同的写法，忽然笑了。 她要的哪是几张旧纸？ 她要的是天下人看看，就算是太宗皇帝求不到的东西，她武则天想要，照样能拿到。 王方庆后来被升了官，可再也没人见他笑过。 每次退朝回家，他都要在书房坐半夜，桌上摆着幅自己临摹的《兰亭序》，笔锋软得像没了骨头。 这世上最狠的掠夺，从来都不用刀。 一句“朕喜欢”，就能让你把祖宗的心血双手奉上，还得笑着说“谢主隆恩”。 信息来源：综合参考《旧唐书·王方庆传》《唐会要》等史料及唐代书法收藏相关记载整理撰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