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大诗人龚自珍晚年迷上了赌博,输了好多钱。有一天给自己算了一卦,卦象是日进斗金,于是又去了赌场,志在必得。
龚自珍字定庵,浙江杭州人,早年考上进士后在京城为官,先任内阁中书,后任礼部主事。区区六品京官,本来就人微言轻,可他偏偏喜爱针砭时弊,言辞激进,为此得罪了很多人,遭到打压排挤,多年不升职。道光十九年,龚自珍四十八岁了,见前途无望,索性辞去官职,回杭州老家隐居。
回杭州路上,龚自珍感慨时事,忧国忧民,做了很多诗。其余不算,仅绝句就写了三百一十五首。他把绝句编辑成册,题名已亥杂诗。其中一首被广为传颂,编入当代中学课本:
九州生气恃风雷,万马齐喑究可哀。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
龚自珍本来薪水就低,还没有灰色收入,一惯生活拮据。回杭州后,更是断了生活来源,只好到书院给学生授课,有时也为人测字算命。以此获得些微薄收入,勉强维持生活。
当时天下盐商大多集中在杭州,经常在家中举办宴会,邀请官商巨头和各界名流参加。龚自珍作为一代名士、学术泰斗,自然在被邀请之列。每次酒席结束,都要在后花园赌博为乐。龚自珍偶尔也参与一把,后来竟然渐渐成瘾,每次必赌。别人有输有赢,他也不知为啥,逢赌必输。本来就囊中羞涩,一来二去,就把那点家底输光了,甚至把祖传的名人字画也变卖了。
这天,龚自珍又被请去参加宴会。临行前,他给自己算了一卦,卦象大吉,日进斗金。他把剩下的两个砚台掂量来掂量去,一咬牙拿走一个,到当铺典了五十两银子,揣着银票就去了聚会地点。
酒后自然又是赌,龚自珍一如往常,转眼五十两银子成了泡影。他心中自忖,卦象怎么不灵呢?日进斗金,莫非没到火候?可是已经没了本钱,如何是好?龚自珍郁闷不堪,就独自来到荷花池边,背着手,仰望天上的一朵白云发呆。
这时,举人王樾走了过来,他初次接受盐商邀请,对这里的客人不是太熟悉。远远看见龚自珍一个人观赏风景,前来打趣道:“定庵兄真有闲情雅致啊,那边如此热闹,却在这里闹中取静,纵情山水之间,果然是真名士自风流啊。”
龚定庵叹了一口气说:“古今隐士,之所以纵情山水,大都人生失意,为自己解闷而已。”王雪问:“定庵兄何闷之有?”龚自珍说:“来这里之前,我望空摇了一卦,算好了今日必发大财。可惜没有本钱赌上一赌,英雄无用武之地,眼看错失良机,所以郁闷。”
王樾素来崇拜龚自珍的为人和学识,认为龚自珍能掐会算,不会有什么差错,当场答应帮忙。二人讲好由王樾出钱,赢了均分,输了全由王樾承担。
于是二人携手来到赌桌,没想到赌一局输一局,一连输了四五局,把王樾身上带来的几千两银子输个精光。龚自珍垂头丧气地说:“人要是走了背运,卦象也不灵验了。”说完甩开大步,出门而去,留下王樾呆在那里,一脸苦笑。
龚自珍通过实践证明,人生靠赌是改变不了命运的,从此拒绝参加任何宴请,潜心教授学生,著书立说。鸦片战争前夕,他全力支持林则徐禁烟。战争爆发后,他大声呼吁抵御侵略,并请求到军中效力。当赶赴上海途中,路过丹阳时,突发急病,不幸去世,终年五十一岁。
人无完人,龚自珍作为近代革新思想启蒙者,大诗人,也有做事荒唐的一面。然而终其一生,狂放而有节制,始终做到大节无亏,人生虽有遗憾,仍然不失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