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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上海滩暗杀王,让蒋介石夜不能寐,令杜月笙闻风丧胆,最后却死在了一个“义”字上

作者:周识宇民国二十五年深秋的一个雨夜,广西梧州的一栋旧式阁楼里,四十七岁的王亚樵最后一次整理衣冠。镜中人早已不是当年上

作者:周识宇

民国二十五年深秋的一个雨夜,广西梧州的一栋旧式阁楼里,四十七岁的王亚樵最后一次整理衣冠。

镜中人早已不是当年上海滩那个“暗杀之王”的模样,他鬓角斑白,眼神却依然锐利如刀。

他即将赴一场生死之约,约他的是好兄弟余立奎的小妾,也是被他视如亲妹的女人——婉君。

窗外雨声如泣,他忽然想起二十年前在上海滩初识余立奎时,对方跪在地上对他说的那句话:“九爷,我这条命从此就是您的。”

他笑了笑,终究没有带枪。

没能想到,这个被蒋介石悬赏百万光洋、令戴笠彻夜难眠、让杜月笙宁可吃哑巴亏也不愿招惹的枭雄,最终死在了他最看重的“义”字上。

当特务的五颗子弹穿透他胸膛时,他手里还攥着要给婉君的安家费。

这个结局像一出讽刺的戏剧,却真实地发生在这位民国第一刺客身上。他的一生都在算计别人的生死,最后却算漏了人心。

王亚樵的恐怖声望,在三十年代的上海滩是个禁忌。国民党特务头子沈醉晚年回忆时,用了句惊心动魄的话:“人人都怕魔鬼,可魔鬼怕王亚樵。”

这不是夸张。从一九二七年到一九三六年,死在他策划的暗杀行动下的军政要员、汉奸特务、日本军官,多达数十人。他的暗杀名单上,蒋介石的名字排在第一,汪精卫紧随其后。

上海青帮大亨杜月笙,那个跺跺脚能让黄浦江倒流的人物,在“江安号”轮船纠纷中,也被王亚樵逼得亲自登门道歉。

杜月笙对心腹说:“咱们是求财,那是个求命的。钱丢了我心疼,命丢了我连心疼的机会都没有。横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怕王亚樵!”

但这位让黑白两道闻风丧胆的杀手之王,起家时不过是个安徽合肥乡下来的穷苦工人。

辛亥革命那年,他揣着一腔热血来到上海,在码头扛包,在工厂打铁,夜里睡在臭烘烘的工棚里。

他读过几年私塾,写得一手好字,本可以靠这个谋生,却偏看那些欺压工人的资本家不顺眼。他组织工人罢工,领导工人与资方谈判,很快在底层劳工中树立起威望。

然而,在那个年代里,你手上没枪,就永远受人欺负。

于是,他选择了一条最极端的路。在上海闸北的棚户区,他成立了“斧头帮”,成员全是码头工人和失业苦力。武器就是日常劈柴的斧头,可以藏在腰间,出其不意,近身搏杀。

这个帮会不像青帮那样讲究辈分规矩,唯一的信条就是“为穷人出头”。成员之间互称兄弟,帮主就是王亚樵,大家尊称他为“九爷”。

一九二三年秋天,斧头帮第一次震动上海滩。淞沪警察厅长徐国梁,这个鱼肉百姓、镇压工人的刽子手,在南京路大世界门口被两个青年用斧头劈死。血溅五步,凶手从容离去。

此案成为悬案,但上海滩的权贵在私下都传是“那个姓王的安徽人”干的。从此,王亚樵的名字开始与死亡挂钩。

真正让他成为民国头号刺客的,是一连串针对国民党高层的暗杀。

一九三一年六月,蒋介石在庐山牯岭避暑。天气炎热,他常在含鄱口散步。那天清晨,两个“游客”忽然拔出枪,子弹擦着蒋介石的耳边飞过,打死了身后的警卫。蒋在卫队的拼死掩护下跳进草丛,狼狈逃脱。事后戴笠查案,发现刺客是斧头帮的人。

蒋震怒,悬赏十万大洋要王亚樵人头。这钱在当时能买下半条南京路的商铺,却没人敢领。

两年后的一九三五年十一月,国民党四届六中全会在南京丁家桥中央党部召开。开幕式后,委员们列队合影,汪精卫站在第一排。一个青年记者模样的人突然冲出人群,举枪就射。汪连中三枪,倒在血泊中。虽然侥幸活命,但一颗子弹留在体内,九年后引发骨髓炎要了他的命。

刺客被当场抓获,咬破衣领里的氰化钾自尽。

后经调查,此事也是斧头帮所为。他们本来的目标为蒋介石,因为蒋没有到场,所以临时改为了汪精卫。

这两次刺杀让蒋介石彻底失眠了。他把悬赏金提高到五十万,后来又加到一百万。这个数目简直荒谬——蒋介石自己的脑袋在日本人那里也不过标价三十万。

他找来戴笠,限令三个月内必须抓住王亚樵。戴笠接到命令时,脸色发白。

蒋介石不知道,这位军统头子早年在上海滩流浪时,曾拜在王亚樵门下学过拳脚和枪械。王亚樵对他有半师之谊,还救过他的命。

一九二四年,戴笠在赌场出千被人追杀,是王亚樵出面保下了他。

如今,师徒必须生死相见了。戴笠派出的特务遍布上海租界,甚至渗透到斧头帮内部。

可王亚樵像条鱼,总能在网收紧前溜走。他熟悉租界的每一条暗道,每一个掩护身份。今天他是绸缎庄老板,明天就成了教书先生。上海滩流传着一句话:“见王不如见鬼,见鬼还能烧香,见王只能等死。”

王亚樵不只是个单纯的杀手,他也有自己的政治主张——反蒋抗日。

一九三二年一二八淞沪抗战,十九路军在上海与日军血战。王亚樵的斧头帮成了民间抵抗组织,暗杀汉奸,破坏日军补给。

日军在上海虹口公园召开“天长节”祝捷大会,庆祝天皇诞辰。王亚樵策划了震惊中外的一击。

他收买了一个朝鲜革命党人尹奉吉,在主席台下安置了炸弹。当日本陆军大将白川义则登台致辞时,炸弹引爆。白川被炸得血肉模糊,三天后毙命。同时被炸的还有日本驻华公使重光葵,炸断了腿。

这一炸,让日本人把王亚樵称作“人间魔鬼”,悬赏金额超过蒋介石。上海市民却私下放鞭炮庆祝,称他是“抗日英雄”。

在他最风光的那些年,上海滩形成了奇特的“恐怖平衡”。

青帮、洪门、国民党特务、日本间谍,四方势力交织,却都不敢惹斧头帮。

最典型的是“江安号”事件。杜月笙的门徒张啸林之侄张延龄扣押了王亚樵的一艘轮船,王亚樵当晚在张宅埋炸药,炸掉了一堵墙,并扬言“还有第二颗”。杜月笙闻讯后,亲自出面,给王亚樵赔礼道歉。

但历史没有给这位暗杀之王一个完美的结局。

一九三六年,戴笠亲自带人追到香港。王亚樵在香港的据点被端,死伤数人。他被迫逃往广西,投靠李宗仁、白崇禧。

此时的他,已是穷途末路。手下或死或散,经费断绝,连像样的计划都难以实施。

但他仍然不肯投降。蒋介石通过中间人传话:只要归顺,既往不咎,还给高官厚禄。

王亚樵回绝得很干脆:“我杀他两次,他岂能真恕我?不过是想把我骗回去,千刀万剐罢了。”

致命的转折点发生在一九三六年十月。他手下大将余立奎不幸被捕,余的小妾婉君带着两个孩子逃往梧州。王亚樵念及兄弟情义,派人接济,还打算给她一大笔钱安顿生活。

婉君却早已被戴笠收买。她写信给王亚樵,说余立奎托她带话,需当面跟九爷讲。有人劝他别去,他却摇头道:“立奎跟我十年,为我挡过子弹。他老婆孩子落难,我不能不管。”

于是,他去了约好的地点,那是一栋偏僻的民房。门一开,里面没有婉君,只有十几支枪对着他。他身中五枪,特务怕他装死,又补了三刀。

一代暗杀之王,就这样倒在血泊里。他死后,婉君也被特务灭口,尸体扔进西江。戴笠接到报告时,长出一口气:“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王亚樵的死讯后来传到上海滩,杜月笙沉默,特务们举杯,日本人手舞足蹈……

王亚樵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英雄,因为他的手段极端,不在乎伤及无辜,他的“革命”充满血腥。

但没人能否认,在那个国民党腐败、日寇入侵的年代,他像一把锋利的匕首,刺穿了权贵的虚伪面具。

他有一个坚定的信念——反独裁、抗日寇、为穷人出头。

他重情重义,对兄弟肝胆相照,对背叛者却绝不手软。他始于“义”,终于“义”,也因“义”字令人唏嘘不已。

但当暴力耗尽,当被亲信背叛,他才发现自己除了那一腔热血,什么也没有留下。

他没有建立政党,没有留下主义,没有培养接班人。他像一颗流星,划破民国的夜空,燃烧得剧烈,消失得彻底。

然而,历史是复杂的。当汪精卫在1944年死于日本名古屋,体内那颗子弹最终要了他的命时,人们想起了九爷。

当日本投降,白川义则之死被列为抗日重大事件时,人们又想起了那个斧头帮帮主。

他不是一个可以被简单定义的人。他是刺客,是黑帮老大,也是抗日义士;他残酷无情,却又重情重义;他制造了无数死亡,却也在试图拯救一个时代的沉沦。

也许,就如前文所言,“枭雄”是最合适他的词。

参考资料:《王亚樵传》《上海斧头帮》《戴笠全集》《民国暗杀王》《杜月笙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