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归来,我跟将军爹说不想嫁给新科状元,并选择上阵杀敌。
前世,打了一辈子仗的将军爹被夏悟生殿试的政论惊艳。
下朝后他兴致勃勃地对我说:
“潇潇,他有惊世之才,宰辅之能,未来不可限量。”
“领兵打仗太过危险,爹爹只希望你一生平安顺遂,嫁人后就好好相夫教子吧。”
哪知,我们前脚成亲,后脚他就出使外邦。
婚后我一人孝敬公婆,哪怕怀孕十月都要每天跪地四个时辰保佑夫君平安。
父亲走后,我受刺激导致大出血,飞书几百封却从无回信,直到下葬他都不曾出现过。
清明节,他抱着一个小男孩,牵着一名年轻的女人站在我的坟前:
“潇潇,当初迫于将军的权势,我不得已娶你,如今,我要让我的儿子认祖归宗。”
这时,我这才知道,他背着我早有外室和私生子,驻守边疆也不是父亲的决定,而是他避开我们的借口。
再睁眼,我回到父亲给我挑相公的那天。
1
父亲轻拍了我的坐骑一下,言语宠溺道:
“潇潇,女孩子迟早都要成家,别天天舞刀弄枪的,赶紧回答爹爹,你觉得夏悟生可好?”
马惊跳起来,我下意识拽紧缰绳,瞬间清醒。
看到眼前熟悉的练武场,意识到自己重生了。
我低头沉吟,父亲却误以为我在害羞,不由哈哈大笑:
“我们陆家世代功勋,作为我的女儿,你也是巾帼不让须眉,什么时候这么扭捏?我已经把他带来,你亲自看看。”
话音刚落,就看夏悟生风度翩翩朝这边走来。
他礼节周到地行礼后,便朗声道:
“来之前,就听说陆将军有一女,驰骋战场,英姿飒爽,于万军中取敌军首级如探囊取物,如今看来,果然名不虚传。”
“请老将军放心,我夏悟生对天发誓,此生一定不辜负您的信任,一心一意对待令爱,恩爱两不疑。”
见他的承诺让爹爹十分开心,我立刻翻身下马,不想被夏悟生接住。
但他马上就松开我,慌忙解释:“请小姐别误会,我只是有些担心,怕你摔倒。”
我有些厌恶他没有分寸,但顾及练兵场人多眼杂,强忍没有发作。
“父亲,女儿不愿嫁人,只想建功立业,保家卫国!”
“什么?!”
我的回答让他十分意外,父亲有些急了:
“你不嫁人,想翻天不成?”
“保家卫国是我们男人的事情,你身为女儿身,相夫教子才是正道。”
夏悟生也没想到,被京城贵女们当成“深闺梦中人”的他,居然还有被拒的一天。
“潇……哦不,陆小姐,”
他忽然意识到跟我父亲一起喊我小名有些不妥,赶紧改口:
“敢问小姐是否有何顾虑?在下尚未成亲,无兄弟姐妹,家中爹娘也身体康健,无须你伺候。”
我定定看着他,没有立刻回答。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用来形容夏悟生,很是恰当。
我也理解父亲为何一眼就相中了他。
看惯军营里一堆糙汉子,他清爽的外表,有礼的仪态,确实让人眼前一亮。
但畜生就是畜生,哪怕穿着人皮。
前世,为了让一辈子刀尖舔血的父亲安心,我很快在他的安排下跟夏悟生成亲。
曾经骑马意气风发的我开始低身入厨房,用拿惯刀枪剑戟的手,笨拙地学习如何做羹汤,如何孝敬公婆。
每日起的比练兵还早,睡得比狗还晚。
张扬自信的性格逐渐被后院里的一地鸡毛磨得没有了光彩和棱角。
默默站在练兵场,我的耳边仿佛还能听见自己抱着夭折的孩子悲惨凄厉的哭声。
我恨恨看着眼前的夏悟生:
“这辈子,我哪怕终身不嫁,马革裹尸,也不可能嫁给你!”
父亲没想到向来冷静自持的我会忽然说出如此情绪的话,立刻不悦地训斥:
“潇潇,瞎说什么浑话!快给悟生道歉。”
然后扭头看他:“状元郎别介意,小女长期在军营生活,被那些兵痞子给带得口无遮拦。”
夏悟生先是一愣,而后哈哈大笑:
“陆小姐果然性情中人,这种爽快开朗的性子,我夏某人欣赏还来不及,何来介意之说。”
他的坦然大度,让父亲对他更加有了好感。
如果不是我亲眼看过他无耻卑鄙的样子,恐怕也要被他现在的花言巧语所迷惑。
我不屑看他,面对父亲再次表态:
“女儿此生别无他愿,唯有上阵杀敌,报效朝廷。”
2
从小我就与普通孩童不一样,他们还在玩泥巴斗蛐蛐的时候,我便展露了非同凡响的军事天分。
所有兵书我都能过目不忘,任何战术一讲便能融会贯通,举一反三,父亲一身功夫我也一点就会。
前世如果不是听从父亲的安排早早嫁人,我一定会成为朝廷第一位战功赫赫的女将军。
而不是被后宅无良妇人磋磨,落得生子惨死的悲哀结局。
刚嫁进夏家的时候,公婆还比较收敛,对我也算尊重。
但随着相公的官越做越大,父亲的军权一点点旁落,他们的真面目才开始暴露。
家婆嫌弃我以前在军营长期跟男人待在一起,每天让我手抄《女则》《女诫》,稍有不满,便是家法伺候。
家公为了让他儿子满意,甚至将我送到妓馆学习如何讨好男人,我稍有反抗,便也免不了一顿板子或是鞭子。
一年下来,我身上的伤比我战场几年下来受的还要多。
就算我怀孕,他们也照样让我早起晚睡,说伺候公婆是我应尽的义务。
如今,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不想浪费时间在一个根本不值得的人身上。
我想去战场,只有那里,才能让我实现自己的抱负和理想。
夏悟生见我斩钉截铁地表明态度,意识到我对他确实没有丝毫兴趣,连忙走到父亲身边:
“陆老将军,陛下已经下旨,让我出使外邦,此次时间可长可短,我可以等,但女子昭华易逝,还望将军三思。”
我心里一紧,他果然十分狡猾。
知道说不动我,立刻转头游说父亲,赌定父亲舐犊情深,一定不愿意我终身不嫁。
不出他所料,父亲沉吟片刻后开始劝我:
“潇潇,不要耍小孩子脾气,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千百年来都是这样,你无法例外。”
“而且,我就只有你一个女儿,为父不想你出任何危险,这辈子你只要平平安安,我就心满意足。”
见我依旧不为所动,父亲忽然拉起我的手,有些哽咽:
“孩子,你要听话,父亲老了,没办法时刻守在你的身边照顾你。”
这句不太吉利的话让我马上联想到前世,我成亲不到一年,他就开始重病。
原来,他这么着急让我嫁人,竟然是在帮我准备后路。
只是,父亲,你所托非人啊。
再次害怕失去父亲的心情让我很难受,我反握住他,久久不愿放开。
他看出我的脆弱,轻声安慰:
“孩子,你现在没当父母,不太理解我的心情,但要相信为父,一定是为你好。”
见他执意让我嫁给夏悟生,既然晓之以理不行,我便只能拿出杀手锏,撒娇道:
“爹爹,女儿舍不得你,就想陪你身边嘛。”
眼看父亲马上心软,夏悟生扑通跪在地上,言辞极为恳切:
“老将军,我对令爱一见倾心,望成全!”
父亲没想到他居然如此执着,一时间竟然为难起来。
这时,一个苍老但极具威严的声音响起:
“儿子,你糊涂,咱家出了花木兰,此乃陆家大幸之事!”
3
一看祖母来了,我开心不已,知道事情会有转机。
父亲十分注重孝道,对祖母的话基本都是言听计从。
他看祖母拄着拐棍,立刻上前搀扶:
“娘,你没事跑练兵场来干嘛,刀光剑影的,小心伤到你。”
祖母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我听说你给孙女找了一门亲事,她自小没娘,我不亲自来看看,就靠你这个粗心的大老爷们,我可放心不下。”
父亲讨好地看着她:
“娘,他就是夏悟生,我跟你说过的新科状元,殿试那可是得到过万岁的嘉奖,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见父亲将夏悟生夸的天上有地上无的,我心里极为难受。
回想前世,我们成亲不久,他就出使蛮夷。
这一去,就是经年不回家,哪怕我给他写过无数家书,他也一封未曾回。
父亲病重,想见他最后一面,我派信使修书十来封,他竟然只回我寥寥数语:“战乱不止,勿扰。”
勿扰!
这两个字如两把利剑,当场将我的心扎了两个大大的窟窿。
父亲走的那日大雨磅礴,我悲痛欲绝导致血崩,我们母子下葬之时,他都没有回来过。
我从小祖母带大,她很清楚我心里的抱负,轻轻拍打我的手背:
“没事,祖母帮你说,”
随后,她将我平时积累的“以夷制夷”的战术手册给父亲看,语气十分骄傲:
“儿子,虎父无犬女,我们家的花木兰可当真了得,你真要埋没了她吗?”
父亲诧异地接过,看了两眼后便激动地问:
“这真是你写的?有了这套完整的战术策略,何愁蛮夷不平!”
我点点头:
“父亲,陆家世代保家卫国,我骨血里也流淌着安邦定国的理想,百姓安居乐业才是我们最应该做的。”
“如今边境战乱,百姓不安,我们身为战士如何能安?”
我句句真诚,字字珠玑,父亲被我一片赤诚爱国之心打动,他内心十分感慨:
“好啊,父亲小看你了,总觉得你需要在我的羽翼保护下成长,既然你确实是可塑之才,为父同……”
他的“意”还没出口,夏悟生忽然打断:
“将军,刚才陆小姐下马之时,我扶了她一把,虽说我只是好意,但毕竟也算有了肌肤之亲,如果我今日不求娶,恐耽误小姐一生。”
原来,他刚才看似无意的“帮忙”,伏笔落在了这里。
我不以为意地说:“习武之人,无需拘小节。”
“是吗?”他忽然阴恻恻地笑了起来:“小姐,既然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觉得有些事情无需再瞒着将军。”
父亲听出他的话外之音,警惕道:“你什么意思?”
夏悟生若有深意地看了看我,才回答:
“将军,我之所以想求娶小姐,其实是因为我们已有夫妻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