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村有个33岁的光棍叫王强,去年冬天刚娶了媳妇。今天他来我店里买烟,我顺口问了句:“咋听说你要离婚啊?”他蹲在门槛上点了根烟,跟我倒起了苦水。烟雾在他面前缭绕,把那张晒得黝黑的脸衬得愈发憔悴。 我们村的王强,今年三十三,打小没了爹,跟娘过到二十岁,娘也走了。他就守着村东头三间瓦房,种两亩薄田,成了村里有名的光棍——直到去年冬天,媒人领着个女人来,说是邻村的寡妇,叫秀莲。 那天我在店里算账,听见外面吵吵,出去就看见王强红着脸站着,旁边的秀莲穿件洗得发白的红棉袄,手里攥着个蓝布包,指节都发白。王强他婶子拍着大腿喊:“强子,这姑娘好!踏实!”王强挠着头,从怀里掏出个布包——是他攒了三年的钱,数了五十块塞给媒人,剩下的全塞秀莲手里,“你拿着,买件新袄。” 今天早上,天刚亮透,王强就蹲在我店门口,脸冻得发紫,却不进来。我开门时,他才站起来,声音闷闷的:“叔,拿盒‘哈德门’。”我递烟过去,瞅着他眼下的青黑,顺口问:“咋听说你俩要散伙?” 他没接烟,蹲回门槛上,摸出火柴。门槛上的木纹被磨得发亮,沾着今早的霜,他划火柴的手都在抖。“她昨天收拾行李了。”烟雾从他嘴里冒出来,绕着他黝黑的脸,“你知道的,我笨嘴拙舌,打小没人教过咋跟女人过日子。” “她来的第一天,非要给我缝被子。我说‘旧的挺好’,她不听,拆了那床补了又补的旧棉絮,把自己带来的新棉瓤塞进去,针脚歪歪扭扭,却密得很。晚上我冻醒,摸见她把自己的棉袄盖我身上,自己蜷着发抖。”他吸了口烟,烟蒂烧到手指才惊觉,“我那时候想,这辈子就她了。” 可日子过着过着,就变了味。他说秀莲早上五点就起来扫院子,扫完院子擦桌子,擦完桌子又去喂鸡,“我说‘你歇会儿’,她非说‘男人在外干活,家里得干净’;我晚上看手机,她凑过来看,我说‘你又看不懂’,她就默默坐一边纳鞋底,纳着纳着,线头掉嘴里,她也不知道。” “前天我跟伙计喝酒,回来晚了,她还在等,桌上摆着热好的粥,菜是炒土豆丝,放了我爱吃的辣椒。我烦她管着,吼她‘你能不能别等我’,她手一抖,粥碗洒了,烫红了手背,却没吭声,蹲下去一点点擦。”他把烟头摁在门槛的霜上,“吱”一声,冒了点白气,“昨天早上,她把纳好的棉鞋放我床头,鞋里塞着双新袜子,然后开始收拾行李。” 村里人都说秀莲是图王强那三间瓦房,说她“寡妇心毒”。可王强说:“她来的那天,我家粮仓里就剩半袋玉米面,她晚上偷偷把自己带来的二十个鸡蛋煮了,全剥好放我碗里;上个月我感冒,她走了八里地去镇上买药,回来鞋都湿了,脚冻得通红,却笑着说‘医生说吃了药就好’。” 你说,两个人过日子,是不是总得有个人先软下来?我以前总觉得,成了家,有个人做饭洗衣就行,却忘了她也是第一次做别人的媳妇——她也会怕,怕自己做得不好,怕我嫌弃她寡妇的身份。 昨天她收拾行李时,我蹲在门口抽烟,看她把我娘留下的那个旧木箱擦了又擦,把我以前乱扔的袜子一双双叠好放进去。她没哭,也没骂,就那么安安静静地收拾,像只是要出趟远门。我突然想起她刚来那天,攥着蓝布包站在院里,阳光照在她头发上,有根白头发特别显眼——她比我还小两岁呢。 今早她走的时候,我没敢送。蹲在门口瞅着她背影,她走了二十步,突然回头,朝我这边望了一眼,然后加快脚步,红棉袄的角在风里飘。我才发现,她手里拎的布包,比来时沉了不少——里面是我过冬的棉衣,还有她纳了三个月的棉鞋。 王强把烟盒揣进兜里,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土。“叔,烟钱记着,我明天来给。”他往村外走,脚步比来时沉,却稳当。我瞅着他背影,门槛上那截烟头旁边,霜化了一小块,露出下面磨得发亮的木纹,像极了他娘在世时,总坐在那儿纳鞋底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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