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0年,熟睡中的冯运修,突然感觉不对劲,好像是日军包围他家了。他从枕头下摸出手枪,悄悄走到厨房。后窗糊着的毛边纸已经被冻裂,冷风卷着煤渣子往屋里灌。他借着月光摸到灶台边的暗格,里面藏着三把驳壳枪和半盒子弹——这是昨天刚从城外交通员手里接过的货, 1940年的北平冬夜,霜气像刀子似的刮着屋檐。 冯运修在炕上翻了个身,后颈突然窜起一股寒意——不是冷,是直觉里的不对劲。 他是城里的“少爷”,也是潜伏的抗日锄奸团成员,枕头下的勃朗宁是他每晚的安神符。 昨天后半夜,交通员老张揣着寒气敲后门,灶膛里的余烬还没凉透,暗格里就多了三把沉甸甸的驳壳枪,枪油味混着煤烟味,在屋里绕了一整天。 现在这味道好像飘出了墙,飘进了胡同口那些鬼祟的脚步声里。 他没点灯,摸黑溜到厨房,后窗糊的毛边纸果然裂了道缝,冷风卷着煤渣子灌进来,打在脸上像细沙。 借着月光往灶台摸,手指触到暗格木板时,听见院门外传来日军的呵斥声——不是巡逻队的腔调,是带着明确目标的凶狠。 他们怎么会来得这么快?老张走时明明确认过没人跟踪,难道是哪个环节出了纰漏? 他咬着牙拉开暗格,三把驳壳枪躺在旧棉絮里,枪柄上的烤蓝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像三只蛰伏的兽,等着被唤醒,而旁边半盒子弹的铜壳碰撞声,在这死寂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刚才那点慌神突然沉了下去,换成了胸腔里的滚烫——这批枪是给城外游击队的命根子,他冯运修死了可以,枪不能落在日本人手里。 他之前总觉得自己藏得好,穿长衫、逛戏园,活成了日本人眼里无害的“富家子”,可现在听着外面“冯运修出来”的喊叫,才知道那些伪装早被戳穿了,所谓的安全不过是自欺欺人的侥幸。 昨天老张塞给他子弹时,指节因为冻僵泛着青白色,说“这批货能顶半个连的火力”,就是这句话,让他此刻握着枪的手稳得像生了根——他不能让老张白跑这一趟,不能让那些在城外挨饿受冻的弟兄们空等。 他把勃朗宁别在腰后,抓起一把驳壳枪顶上膛,枪机的轻响在寂静里像炸雷。 后窗的冷风还在灌,煤渣子落在脚边,他突然笑了笑——反正都是死,拉几个垫背的,也算没白穿这身藏着枪的皮。 那天夜里的枪声后来没人说得清细节,只知道胡同口的日军死了三个,暗格里的枪第二天清晨不见了踪影。 有人说冯运修跳了后墙,有人说他混在救火队里出了城,但不管怎样,那三把驳壳枪后来真的到了游击队手里,在开春的伏击战里打响了第一枪。 很多年后,老北平的旧厨房拆修,墙根那个熏黑的暗格暴露在阳光下,风从窗缝钻进来,还带着当年煤渣子的味道,像是在问:你说,那个冬夜攥着枪的年轻人,最后望向后窗时,眼里是恐惧,还是比月光更亮的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