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母亲去世的第二天晚上，梦见她走到我的面前说:“空调上方放着18200元现金，我现在用不着了，你拿去用吧。” 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我拿起人字梯爬上去，果真空调上方放着一沓钱。我数了数，是18200元。 我不知道这是母亲托梦的事实，还是纯属巧合。环境，空调上方放着18200元是事实。 空调顶上的18200元 母亲走的第二天，灵堂的白灯笼在风里晃。我蹲在地上烧纸钱，火苗舔着黄纸，蜷成一只只灰蝴蝶。媳妇走过来，把一件叠好的蓝布衫放在供桌上："妈最爱穿这件，带着吧。" 衫子的衣角沾着点面粉——她走前那天，还在厨房蒸包子，说我爱吃她做的梅干菜馅。 夜里守灵，我靠在沙发上打盹。迷迷糊糊中，看见母亲从里屋走出来，还是穿着那件蓝布衫，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小伟，"她走到我面前，声音跟平时一样，带着点沙哑，"空调上头，我放了18200块，你拿去用。" 我想拉她的手，可一伸手，人就没了。惊醒时，供桌上的长明灯晃了晃，母亲的照片在火光里看着我，嘴角好像还带着笑。 "做梦了？"媳妇揉着眼睛过来，"咋哭了？" 我抹了把脸，满手的湿："妈托梦了，说空调上有钱。" 媳妇愣了愣，随即叹了口气："你是太想妈了。她哪有闲钱藏着，上个月住院的钱还是你凑的。" 我没说话。母亲一辈子省，买菜都要在菜市场绕三圈等收摊，可对我从来大方。我买房那年，她把攒了大半辈子的存折塞给我，密码是我的生日。 第二天一早，我鬼使神差地搬来人字梯。空调挂在客厅最显眼的地方，用了五年，上头积着层灰。我踩着梯子往上够，手指刚碰到空调顶部，就摸到个硬纸包。 "真有东西！"我心里一紧，把纸包拿下来。外面裹着两层塑料袋，打开一看，是扎得整整齐齐的现金，红的绿的摞在一起。 媳妇凑过来数，一张一张地捻："一千，两千......一万八......还有两百。"她数完，抬头看我，眼睛瞪得溜圆，"正好18200！" 钱是分着扎的，一万用红绳捆着，八千用蓝绳，剩下的两百块散着，用个小皮筋套着。我拿起那两百块，突然想起上个月回家，母亲拉着我说："你闺女快上幼儿园了吧？听说门口的小卖部卖的画笔挺好，我攒了点零钱，想给她买一套。" 当时我笑着说"我买就行"，没承想，她把这话记在了心里。 我坐在地上，看着那沓钱，眼泪突然掉下来。母亲查出肺癌晚期时，我要带她去大医院，她死活不肯："治不好了，别浪费钱。"我拗不过她，只能在家陪她，听她念叨过去的事——说我小时候偷拿家里的钱买冰棍，被她追着打；说我第一次领工资，给她买的那双红布鞋，她舍不得穿，压在箱底...... "妈是怕你手头紧。"媳妇递过来纸巾，"她总说，你供房贷养孩子不容易。" 我想起托梦时母亲的样子，安安静静的，没说别的，就说了钱的事。她这辈子，心里装的全是这个家，临走了，还记挂着我的难处。 处理完母亲的后事，我把那18200块存进了银行，没舍得花。闺女问我："奶奶去哪了？"我指着空调说："奶奶在天上看着我们呢，她怕我们没钱花，偷偷留了钱。" 闺女似懂非懂，跑去给空调上了柱香，奶声奶气地说："谢谢奶奶。" 有天晚上，我加班到深夜，回家时看见媳妇在给空调除尘。她用软布轻轻擦着顶部，动作慢得很。"别擦太干净，"我说，"妈要是回来看看，认不出地方咋办。" 媳妇回头笑了，眼眶红红的："她一直都在呢。" 窗外的月光照进来，落在空调上，亮堂堂的。我突然明白，那18200块，不管是托梦还是巧合，都是母亲最实在的爱——她没说过"我爱你"，却把能给的一切，都悄悄留给了我。 有些念想，不用讲明白。就像母亲藏在空调上的钱，沉甸甸的，带着她手心的温度，够我记一辈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