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轨上的白衣身影：医生夫妻的千里救援路 K454次列车刚过兰州站，窗外的黄土高坡正被夕阳染成金红色。章金宝把泡好的老坛酸菜面推给妻子韦琳，自己啃起了馕："再熬二十个小时就到成都了，到了先去吃火锅。" 韦琳刚咬了口面，车厢广播突然刺啦响起来："紧急通知！12号车厢有乘客突发腰痛，如有医护人员请速来协助！" 两口子对视一眼，几乎同时站起来。章金宝拽起放在行李架上的黑色背包——那是他们常年带在身边的简易急救包，韦琳已经拨开人群往前面走，白大褂虽然没穿在身上，可步伐里的干练藏不住。 12号车厢过道里，一个穿格子衫的小伙正蜷缩在地上，双手死死捂着腰，额头上的汗珠子砸在地板上，洇出一小片湿痕。"让让，我们是医生！"韦琳蹲下去，指尖刚碰到小伙的皮肤就缩了一下，"烫得厉害，像是感染性发热。" 章金宝已经摸出听诊器，冰凉的金属头刚贴上小伙后背，对方就疼得"嗷"一声。"别动，深呼吸。"他声音稳得像块石头，"以前得过肾结石？" 小伙疼得说不出话，旁边的同伴急得直跺脚："他昨天就说腰不舒服，以为是累着了，刚才突然就疼得站不住......" 章金宝翻开小伙的眼皮看了看，又让韦琳测血糖："不是结石，像阑尾炎穿孔，体温快到39度了！"他冲围观的人喊，"谁有退烧药？布洛芬、对乙酰氨基酚都行！" 有人递来药，韦琳兑了温水喂小伙喝下，章金宝则让列车员赶紧联系下一站的急救车："下一站是西安南站，还有40分钟到站，让他们提前在站台等着。"他蹲在地上，用手轻轻按着小伙的右下腹，"放松点，越紧张越疼，我给你按按穴位缓解下。" 直到列车员来通知救护车已就位，章金宝才和韦琳一起，小心翼翼地把小伙扶上担架。往回走时，韦琳发现丈夫的白T恤后背全湿透了，"刚才看你手都在抖。" "能不抖吗？"章金宝灌了半瓶水，"再晚点穿孔引起腹膜炎，就危险了。" 凌晨一点多，卧铺车厢的呼噜声此起彼伏。韦琳被一阵压抑的哭声吵醒，循声望去，斜对面下铺，一个中年女人正抱着个十几岁的男孩抹眼泪，男孩捂着左腿，疼得直咬嘴唇。 "咋了这是？"韦琳披件外套走过去。女人抬头看见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医生，您快看看我儿子，刚才起夜不小心踩空了，腿就动不了了......" 男孩疼得脸色发白，左腿不敢伸直。章金宝闻讯赶来，借着手机手电筒的光检查："骨头没事，是肌肉拉伤，可能伤到筋了。"他让韦琳从急救包里拿出云南白药喷雾，"别怕，叔叔给你喷点药，揉揉就不那么疼了。" 他揉得很轻，边揉边问男孩："多大了？上初中？" "初三。"男孩抽噎着回答。 "那可得好好养着，不然影响体育考试。"章金宝的手劲渐渐加重，"感觉怎么样？是不是舒服点了？" 男孩点点头，女人非要塞给他们两百块钱，被章金宝笑着推回去："出门在外谁没个磕碰？我们带孩子也知道，当妈的最揪心这个。" 天快亮时，韦琳刚迷糊着，就听见列车长在过道里喊："章医生、韦医生在吗？15号车厢有位老人摔了！" 两人赶到时，一个白发老太太正趴在过道上，额头磕出个血口子，旁边的保温杯滚到远处，里面的豆浆洒了一地。"刚才想从行李架拿东西，没站稳就摔下来了......"老太太疼得直哼哼。 章金宝先检查有没有骨折，确认只是皮外伤和轻微脑震荡后，让韦琳用碘伏消毒伤口："老人家，您头晕不晕？恶心不？" "有点晕......"老太太说着就要坐起来，被章金宝按住："别乱动，平躺一会儿，我给您按按百会穴。"他从急救包里拿出纱布，小心地给老太太包扎额头，"这纱布记得每天换一次，别沾水。" 直到老太太被家人扶回铺位，章金宝才发现自己的手被划破了——刚才匆忙中没注意，被地上的保温杯碎片划了道口子。韦琳赶紧拿出创可贴给他贴上，嗔怪道："你呀，总顾着别人。" "谁让咱是医生呢。"章金宝咧嘴笑，"你看这趟车，咱比在医院值班还忙。" 列车驶入成都站时，阳光正好。夫妻俩拖着行李箱走出站台，韦琳突然指着章金宝的背包笑："你看，急救包都空了一半。" 章金宝掂了掂背包，也笑了："空了好，说明派上用场了。" 后来有乘客把他们救人的视频发到网上，有人评论："这才是真正的白衣天使，脱了白大褂也带着光。"章金宝看到时，正和韦琳在火锅店等位，他给妻子看这条评论，韦琳夹了片毛肚在辣锅里涮着："啥光不光的，就是见不得人难受。" 其实啊，哪有那么多惊天动地的英雄壮举？不过是一群把"救人"刻进骨子里的人，在听到求助时，下意识地迈出脚步。就像章金宝常跟年轻医生说的："穿上白大褂要对得起这身衣服，脱了白大褂，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那天的火锅格外香，韦琳给章金宝碗里夹了块黄喉："补补，这一路可把你累坏了。"章金宝嚼着黄喉，看着窗外人来人往，突然觉得，这趟被打断的休假，比任何时候都有意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