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5年,一13岁男孩因精通日语,被日军相中,当上日军翻译官。日本投降后,他却成了抗日英雄。他是谁?又是怎么成了抗日英雄?他叫陈敏学。
1945年8月,深圳的夏夜闷热得像蒸笼。受降仪式上,锣鼓喧天,人群挤得水泄不通。突然,一阵怒骂刺破喧嚣:“小汉奸!给鬼子当狗的!”人群的目光齐刷刷投向队列中央,那个穿着日军制服的少年。他低着头,瘦小的身影在烈日下微微发抖。没人知道,这个叫陈敏学的13岁男孩,刚刚从日军司令部活着走出来,肩上还背着一条救命的情报。
1937年,抗日战争的炮火烧到广东,深圳东门老街的陈家小院再也守不住往日的平静。陈敏学,1929年出生,家里七口人靠卖杂货维生。父母给他取名“敏学”,盼他能靠读书出人头地。可战火无情,日本人占领深圳后,强推“日化教育”,逼迫当地孩子学日语。1942年,11岁的陈敏学被送进日语学堂,家里才能换来每周三两白米的救命粮。
这少年天赋异禀,学日语快得像开了挂,没几个月就能跟日本军官聊得头头是道。1945年,日军看中了他的语言天赋,硬是把他拉进司令部当翻译官,还给他起了个日本名字“铃木三郎”。表面上,他成了日军眼里的“小帮手”,可谁也不知道,他心底的怒火早已烧得通红。母亲被日军欺辱的画面,父亲倒在码头血泊里的身影,弟弟妹妹饿死在草席上的哭声,这些都像刀子一样刻在他心里。
陈敏学不是逆来顺受的孩子。他知道,翻译官的身份是个危险的赌局,但也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他能接触到日军的机密——部队调动、作战计划,甚至军火库的位置。表面上,他毕恭毕敬地为日军翻译,背地里却悄悄摸索着如何把情报送出去。
1943年的一场暴雨夜,瓦房顶上突然滑下一道黑影。陈敏学刚要喊,冰冷的匕首已经抵住他的喉咙。“莫出声!”来人操着浓重的客家口音,低声说:“你送米救邻居,我都看见了。”那一刻,陈敏学泪流满面。他想起了家破人亡的仇恨,想起了街坊的冷眼和唾骂。他咬紧牙,对黑衣人说:“给我任务!”
从那天起,13岁的陈敏学成了东江纵队沙头角中队的秘密情报员。白天,他在日军司令部点头哈腰,晚上,他抄小道把情报送到游击队手中。每次送信,他都得冒着被发现的生死风险。一次送信途中,他撞上日军巡逻队,眼看就要暴露。他当机立断,抓起游击队伤员的刀,狠狠砍在自己左肩上,血喷了一地。他指着巷尾一个模糊的背影大喊:“游击队跑那边了!”日军信以为真,追了过去,他和伤员才捡回一条命。
1944年,日军察觉到情报泄露,宪兵队突然把陈敏学绑进黑牢。审讯室里,油灯昏暗,砍刀架在他脖子上,审讯官咆哮:“情报哪来的!”少年咬紧牙关,嘴角渗着血,硬是说:“打死我也不认没干的事!”他赌日本人没有实据,硬是凭着一股倔劲和冷静的头脑,熬过了酷刑。最终,日军放了他,但那道刀疤却成了他一生的印记。
还有一次,日军怀疑一个被捕的布店伙计是游击队员,指着他手上的茧子说是拿枪磨出来的。陈敏学站出来,语气平静地说:“他整天拿剪刀裁布,茧子是这么来的。”就这一句话,救下了一条命。他的机智和胆量,连游击队的战友都佩服得五体投地。
1945年8月15日,日本宣布投降,深圳的受降仪式上人山人海。陈敏学站在队列里,穿着日军制服,成了众矢之的。人群的骂声像潮水般涌来:“小汉奸!卖国贼!”他低着头,拳头攥得发白。就在这时,东江纵队的队长跳上土台,声如洪钟:“这孩子送的情报救了我们三条命!他是我们的英雄!”
骂声渐渐平息,但质疑的目光依然刺眼。有人嘀咕:“谁家英雄给鬼子当八年翻译?”陈敏学的身份终于公开,可“汉奸”的骂名却像影子一样跟着他。战后,他一心想参军南下,却因长期饥饿和伤病倒下。
1950年,陈敏学回到深圳,默默当起了小学教员,之后又在国营照相馆工作了三十年。他从不张扬自己的功绩,甚至连党员身份都因战乱未被正式记录。1988年,58岁的他整理街道党员档案时,发现自己的名字不在其中。他急得搓手:“我替党传递情报时就是党员了呀!”街道书记含泪解释:“您是无名英雄,需重新宣誓入党。”那年冬天,他终于举起右拳,面向党旗,完成了迟到多年的宣誓。
此后,深圳街头常能看到一个拄拐杖的老人,帮警察追扒手,制服劫匪。一次银行抢劫案中,他抄起路边铁锹拍倒歹徒,笑着对记者说:“当年替游击队挡刀都不怕,还怕这个?”如今,93岁的陈老仍住在东门老街的老楼里。社区青年问他:“卧底时最怕什么?”他摸着肩上的刀疤,轻声说:“怕街坊的骂声断不掉,怕死了还背着汉奸名。”
陈敏学的故事,是无数无名英雄的缩影。据《羊城晚报》报道,他在东江纵队期间,成功传递情报救下多名游击队员,为抗战胜利作出不可磨灭的贡献。 他的事迹后来被深圳市退役军人事务局记录在案,成为深圳抗战历史的重要篇章。
如今,深圳东江纵队纪念馆仍保存着他的档案,提醒后人:乱世中,英雄往往藏在最不起眼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