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天气热，尽管空调冒着凉气，外面的燥热仍顽强地从窗户从门缝儿往进钻，我坐在椅子上百无聊赖，放空自己吧！ 这时从门口进来一对父女，父亲很年轻，帅气，有多帅呢，他一进门，业务员们的眼睛都闪闪地冒着绿光。 手里牵着一个小团团，粉雕玉琢的好看，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小女孩，像从年画中蹦哒下来的，穿得特别有范儿。 小丫头发觉我打量她，朝我调皮地眨一下眼，伸伸舌头，嘴角两个小碗碗盛满了笑。 男子是来办业务的，有服务员在招待。我站起身倒了杯绿茶，踱到窗前，欣赏外面的风光。 才刚下过几天雨，空气湿润润的，太阳光烈。 连雨不知春去，一醉方觉夏深，眼前一望无际一簇簇茂盛的树，深深浅浅,浓浓郁郁，清秀、卷眼、酥骨。 我喝了口茶，清冽入喉，心静了下来，如丁冬细泉，碎碎流过。 办完业务的男子走到我跟前，朝我施了一礼。 吓得我手一抖，茶杯差点掉在地上。 你，你干什么，快快请起，我受不了这大礼！ 男子一笑，说，张老师，我是你的学生。 我的学生，我在记忆里努力搜索了半天，也没有这么一个长得如此俊朗的学生，芝兰玉树般优雅。 他看我一头懵。轻轻提示了一下，老师，我叫曹xx。 这么个名字，我大概不会忘记，他不算是我的学生。 我当老师第一年，教四年级数学，杨校长觉得我一天天闲得皮疼，给我身上压了挑子，又让我教了五年级两个班的小三门，历史，地理和自然。 那年头，小三门也考试，分数在小升初中占一点点比例。 这孩子是水莲班的学生，水莲搞对象经常请假，我呢，只要没课就去帮她看自习。 这个小曹长得机灵，自习课写完作业后常常交头接耳，惹是生非。 有一次，我坐在讲台上练毛笔字，他猫着腰蹭蹭窜到我跟前，朝我扮个鬼脸，说，老师，我有句悄悄话想告诉你。 我没来的及反应过来，他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大声说，老师，我喜欢你！ 底下是一片挤眉弄眼的笑。 我气极了，骂:你给我滚下去好好写作业。 后来一次书法比赛中，我被五年级一个孩子将了一军，他睁着桀骜不驯的眼，气焰嚣张:老师是评委，又是组织者，当场写一篇书法给我们开开眼吧。 我写的那字拿不出手呀！我被将在当地，不知如何下台阶。 曹乂挺身而出，手起笔落，几个大字立成，说不上铁画银钩，但有筋骨。 事后，小曹跟在我身后，趁没人，他走到我眼前，很郑重地说，老师，我喜欢你！我看见他眼里闪着星星。 我白了他一眼，你个小屁孩，人没鞋底子大，懂得啥叫喜欢，回去好好学习吧。 后来，每次进他们班上课，那猴子的眼睛亮闪闪的，回答问题手举得高高的。 我故意不叫他，他就蹦到讲台上，说话时眉飞色舞一字一板，声音嘎嘣脆。 事过经年，当时的小猴子如今是孩子爸了。 小曹笑，我是两个孩子的爸了，大闺女高一，放假了上培训课，早晚跑三趟接送。小女儿五岁，刚上幼儿园，如今放假没人管了，每天粘着我。 我问小曹:孩子妈妈呢？ 他神情暗下来，说，离婚了！ 吓了我一跳，又上班又管两个孩子，一边当爹一边当妈的日子不好过呀！ 小曹说，是呀，我工作忙，忽略了家，也忽略了她，现在悔不当初。 我摸摸小团团软软的头发，替这个孩子惋惜，单亲家庭呀，孩子缺失的何止是爱。 小团团毛茸茸的小脑袋蹭蹭我，偎在我身边给我讲幼儿园的故事，那软软糯糯的小童音，我的心又化成了水。 小曹说，这几天单位大检查，忙的厉害，带孩子不方便，又要出外勤，送孩子回奶奶家吧，又一个劲地嚎。 他发愁，蹙了半天额才开口:老师，你能不能帮忙照看几天？ 我还未点头。几个服务员先拍手叫好，留下，留下，我们给看着。 这几个货，这是争着想给小团团当后妈的节拍呀。 我瞅瞅她们，千里姻缘一线牵，说不定月老睁开了眼。 好，留下，你放心忙工作吧。我拍板留下了小团团，小团团已开始满地撒欢儿。 小曹舒了一口气，他朝着我一笑，说，谢谢老师，当年我是认真的。 我石化，你赶快滚蛋吧，麻溜儿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