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129年，60岁的馆陶公主刘嫖正享受着养子董偃的服侍 鎏金熏炉里燃着西域进贡的安息香，烟气在帐幔间缠缠绕绕，把这位大汉朝最尊贵的公主衬得有些恍惚。董偃刚满二十岁，眉眼俊朗，正跪着给她捶腿，手法轻重恰到好处——这是他练了十年的本事，从十三岁进府那天起，就被人教着怎么伺候人。 谁都知道这"养子"是幌子。馆陶公主的丈夫陈午死了多年，她在长安城里建了座豪华的别馆，名为"长门宫"，实则成了她和董偃的私宅。董偃的母亲是卖珠的小贩，当年带他进府时，他还怯生生地攥着母亲的衣角，如今却能陪着公主出入宫廷，连汉武帝见了都得笑着喊他"主人翁"。 这事儿在朝堂上早传开了，骂声不少，可没人敢真的较真。馆陶公主是汉文帝的女儿、汉景帝的姐姐、汉武帝的姑姑兼丈母娘（她的女儿陈阿娇是汉武帝第一任皇后），三朝元老见了她都得矮三分。有次大臣东方朔实在看不下去，在汉武帝面前说董偃"私通公主，败坏风化"，汉武帝听完只是笑笑，转头照样去长门宫赴宴。 董偃在公主府的日子，过得比皇子还滋润。馆陶公主给他的零花钱，一天就有金百斤、钱百万，长安城里的贵族子弟都围着他转，喊他"董君"。他喜欢斗鸡走狗，公主就把长安城最好的斗鸡场买下来；他想划船，公主就疏通了昆明池的水道。可他心里清楚，自己不过是公主手里的玩意儿，就像她收藏的那些夜明珠，亮闪闪的，却没根没底。 有次汉武帝在未央宫设酒，让董偃陪坐。东方朔拿着剑拦在门口，说"董偃有三罪，不能进殿：以臣下身份私通公主，一罪；败坏男女礼教，二罪；蛊惑陛下玩物丧志，三罪"。汉武帝没治董偃的罪，可那之后，董偃再进宫，腰杆就没从前直了。他开始酗酒，常常喝得大醉，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发呆——镜中人还是俊朗，可眼角的细纹里，全是说不出的慌张。 馆陶公主不是没察觉。她给董偃的赏赐更多了，甚至动了心思，想让汉武帝封他个爵位。可董偃却越来越沉默，有次她让他陪着看新得的舞姬跳舞，他看着看着就哭了，说"臣想回乡下看看"。馆陶公主心里一酸，想起自己年轻时，也曾在父皇的膝下撒娇，说要嫁个能骑马射箭的将军，而不是后来那个懦弱的陈午。 公元前126年，董偃死了，年仅二十三岁。有人说是病死的，也有人说是被东方朔派人暗害的。馆陶公主哭得死去活来，不顾朝廷礼制，非要把他葬在自己的坟旁边。她的封地在邯郸，可她在长门宫旁边修了两座坟，一座自己的，一座董偃的，中间只隔了条小路，像极了他们在府里并肩散步的模样。 三年后，馆陶公主也去世了。临终前，她留下遗嘱，不要和丈夫陈午合葬，要和董偃埋在一起。这在讲究宗法礼制的汉朝，简直是惊天动地的事。朝廷里吵翻了天，有人说"公主此举，辱没皇家体面"，有人说"还是依了她吧，毕竟是三朝公主"。最后汉武帝拍了板，按她的意思办。 如今西安郊外的霸陵原上，还能看到两座紧挨着的封土堆，一座是馆陶公主的，一座是董偃的。两千多年风吹雨打，封土堆矮了不少，可那并排的样子，倒像是在说：这大汉朝的规矩再严，也拦不住一个女人，想和自己喜欢的人靠得近一点。 参考书籍：《史记·外戚世家》《汉书·东方朔传》《汉书·董偃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