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江南。 如今的我,已不再少年。 2015年10月,刚过国庆,跟一个朋友来了一趟说走就走的旅行,目的地就是杭州。 彼时的我,鲜衣怒马,江湖儿女青衫薄,一到杭州,如鱼入大海,鸟投林中,一颗心雀跃得如同身上的衣服,都被风吹得飘了起来。 没去杭州以前,对杭州的印象停留在柳永的诗词中,那里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 金主完颜亮特别喜欢江南,无意中读了柳永的词,他天性好色,平时喜欢抢下属和兄弟的老婆,听说江南的好山好水还是其次,关键是妹子长得好看,顿起一统江南之心,写下:提兵百万西湖上,立马吴山第一峰,从诗的角度来看,实有王者气象,我看后都不自主地叫了一声好。 结果很悲催,他带兵出征,国内空虚,从弟完颜雍趁机造反称帝,虽“提兵百万”,不见西湖,更不谈“立马吴山”。完颜亮败了,败得很彻底,连命都没了,死的时候才40岁正值壮年。 对他而言这是一个很悲伤的故事,但我却起了好奇之心,西湖能容得下百万兵吗?吴山是一座什么的山?杭州的姑娘真有传说中那么漂亮吗? 江南的景色若有十分,那么至少有七分是在杭州。杭州的景色若有十分,那么至少有七分是在西湖。 西湖的景色美如图画,但世上又有谁能画出西湖的景色。 西湖是一个湖,它的水很浅,三尺以下就是泥淖,站在湖畔,有些地方没有装栏杆,却并不担心人掉下去。 西湖很大,水是碧绿的,站在岸边能清晰地看到水草,在柔柔地摇动。在西湖的柔波里,我甘心做一条水草。 湖上有船,岸上有树,如果是晴天,阳光照在水面上,波光粼粼。 如果是阴雨天,小桥流水,青石雨巷,烟雨深处,撑一小舟,可在江南里慢摇。 它的美是无法用笔墨写尽的,我唯有用相机,看到好看的,喜欢的景色,马上拍下来。 时常可以看到古风打扮的女子,闯入到我的镜头。那一年,我还不反感坐船,跟朋友买了船票,体验了一下人在画中游的感觉。 之所以后来不再喜欢坐船,缘于有一回在深圳杨梅坑坐过一次野船,那船很小,只能坐几人,那天浪急风高,我们几个朋友正兴高采烈之际,开船的大哥好像不小心把他的苹果手机掉海里去了。 只见他生气地骂了一句国骂,把船停了下来,好像准备下去打捞的样子,我们几个朋友面面相觑,又不敢说什么,生怕他一激动把船开翻了,还不由自主地把身上的救生衣拉紧了一下。 大哥没有跳下去捞手机,黑着脸不说话也不开船,后来我沉不住气了,说出来一趟掉个手机也是不容易,我们原来每人60元,加到100元吧。大哥听完此话,马上开船,比刚开始开得还快,差点没把我们几个颠到海里,我们几个紧紧地抓住座椅,待回到岸边,发现身上全湿透了,已不知是海水还是紧张的汗水。 自那次以后,我对坐船就有了心理阴影。生怕船到江心,有人掏出一把刀,说客官吃板刀面还是吃馄饨? 但杭州那次的游船给我完全是另一种感觉。 船开得很稳,也不快,绝对没有把我颠出去的意思。船也是古色古香的,翠绿色的顶,朱红的栏杆。人在船中,船在画中。我的座位前边,就是一个穿着古风服装的姑娘。 她一只手托着腮,手腕圆润,手指纤长秀美。从背影看,风姿绰约,一看就是个漂亮的姑娘。 因为穿着的原因,很多人都在看着她,她却出神地望着窗外。眉宇间仿佛带着淡淡的幽怨,仿佛正在感怀时光的易老,情人的别离。 这么漂亮的姑娘,为什么看起来也不开心,我当时脑海里一直萦绕着这个问题。 西湖十景朋友们大多耳熟能详,我也不想多说,个人最喜欢的却是西泠印社。 但我又不像头条好友南窗兄那么有文化。在我的印象中,南窗兄写游记,总能写得生动形象,又特别有文化,正是我所欠缺的。 西泠印社是一个极有文化氛围的地方,面积不大却别有洞天,百余年来,西泠印社精英云集,成员均为精研文史、雅擅艺术之卓然大家。 历任社长为吴昌硕、马衡、张宗祥、沙孟海、赵朴初、启功、饶宗颐…… 每一个,都是诗、书、画、印、禅等领域的大师,在艺术史上如雷贯耳。 反正说多了我也不懂,西泠印社建筑共分三层,层次分明,到上层可以远眺西湖,西湖的美尽收眼底。 但我最喜欢的还是这个地方,一间不大的屋子,有一汪泉水环绕,泉水清洌,隐有树叶落入其中,反而更增添了一种别样的景致。 我深深地朝泉水中望了一眼,水中出现了倒影,隐约还有一个姑娘,姑娘面容柔美,仿佛那一弯清泉,缓缓流过。
冬天,江南。 如今的我,已不再少年。 2015年10
江州司马青衫俱湿
2025-01-03 18:07: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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