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菜无可奈何地供道：“我的奸夫是杨乃武，我们是在今年春上勾搭成奸的，毒药是他给的。” 小白菜供毕，师爷拿着供辞记录叫小白菜按了手印。 刘锡彤一拍惊堂木，喝令差役： “把毕秀姑收监，传杨乃武到堂！” 杨乃武随差人到了大堂，刘锡彤命差役给杨乃武看座，杨乃武逊谢了几句便坐下了。 刘锡彤礼节上很周到，按照典制，他不得不如此。 可是一说话，马上就让杨乃武感到他的不良用心。 “杨乃武，本县传你到堂，是为了毕秀姑之夫葛品连被毒身亡一案，此事想必你听说了吧。” 刘锡彤同杨乃武这位新科举人说话，一点也没有礼节上的讲究，完全用的是审案的口气。 “听说了。” 杨乃武奇怪地说，“原来听说是得急症而死，怎么现在又变成了被人毒死，真是奇怪。” 刘锡彤瞧瞧杨乃武说： “你真沉得住气啊！到底是老讼师，老资格。我看你还是如实说出你和毕秀姑合谋毒死葛品连的经过吧，免得我翻脸，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 杨乃武听了，惊得跳了起来，郑重地说： “刘大人可不能开这种玩笑啊！我杨乃武自幼饱读诗书，深明大义，怎么能做这等万人唾骂之事？这一定是有人凭空诬陷。” 刘锡彤从袖子里取出小白菜的供状，让杨乃武瞧瞧，奚落他说： “这是小白菜的供状。本县知道，你待她很好，她总不会恩将仇报，栽赃于你吧。” 杨乃武看了供状，心中十分后悔。 当时他教小白菜读书认字，允准小白菜赁居自家，姐姐是持反对意见的，提醒他瓜田李下的古训不可忘。 一则杨乃武可怜小白菜的悲惨遭遇，二则杨乃武确实喜欢小白菜，还是让小白菜搬了来。 不料想人世间的事就是这么复杂，好心没有好报，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杨乃武是久走公门之人，当然知道三木之下，何求不能的事实。 他立即断定，这是小白菜在酷刑之下作的伪供。 他拱拱手，对刘锡彤说： “这完全是乱供。供辞中说我初五日给她一包毒药，可是初五日这天我根本不在县城，去乡下看岳丈一家去了。我愿意在大堂上和毕秀姑对质。” “好！” 刘锡彤一口答应，吩咐差役，“带毕秀姑！” 差役大声喝道：“带毕秀姑！” 在铁链的铿锵声中，毕秀姑被带了上来。杨乃武立即注意到，小白菜手上伤痕累累，必然是受了拶刑，可见小白菜是熬刑不过，只好按照县官的意思诬供。 这时他对小白菜是又怜又恨，怜她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遭遇竟如此悲惨；恨的是她无由乱供，把自己牵进了大案。 他现在已看出来了，知县刘锡彤对自己不怀好意，有意扩大案情，做成死案。 之所以如此，全因自己过去用对联、诗词批评过知县，其中“大清双王法，浙省两抚台”这副对联曾在县里引起过轰动。 这是杨乃武写好后夜间贴到县衙大墙上的，虽然没有署名，但大家一看笔迹，就认出了是杨乃武的笔迹。 现在，刘锡彤要借这个案子来报复了。 “毕秀姑”， 刘锡彤指指旁边坐着的杨乃武说，“你瞧仔细了，这里坐着的是杨乃武杨老爷，他现在要和你对质。我问你，你所供可是事实？你只要回答是或不是即可。” 刘锡彤问得很巧妙，他没有要小白菜重复供词。 在杨乃武在场的情况下，要小白菜恩将仇报，当面诬陷杨乃武可能比较困难，这在人情上是说不过去的，小白菜可能会因良心发现翻供。 而现在只问她所供是否属实，小白菜回答起来就容易多了。 果然，小白菜低着头，轻轻地答了个“是”。 刘锡彤笑着说： “杨乃武，你看，本县并没有用刑，毕秀姑仍坚持原供，可见所供是实。你还有什么话说？” 杨乃武见小白菜当面诬陷自己，气得大骂： “毕秀姑，我错怜了你这蛇一样的恶人。” 刘锡彤命差役拿过纸笔，拱拱手说： “杨乃武，你是新科举人，你自己把经过写下来吧。” 杨乃武头一摆，倔犟地说： “不写！” “不写？那我就不客气了！” “请便吧。” 刘锡彤见杨乃武不招供，喝令差役： “大刑伺候！” “且慢！” 杨乃武喝退差役，亮出自己的身份，“我是举人，按照典制，你无权对我用刑。” “对，你是举人。” 刘锡彤冷笑着说，“可是，由于你犯了人命大案，我已请准巡抚大人和学台大人，革去了你的功名，你现在是白丁一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