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媳妇怀孕想吃玉米，我立刻去早市买来煮上。
女儿却指着我的鼻子骂：
“你就这么上赶着给外人服务？”
“怪不得你一辈子当牛做马，我爸还一脚踹了你。”
我没想到女儿会拿我的痛处说事，面上有些难堪。
儿媳妇想帮我说话，却被女儿推开：
“你这个老糊涂，说你几句还不乐意。”
“小时候你就偏心我哥，现在又偏心你儿媳妇！”
1
儿媳任佳玉被女儿用力一推，身子向后踉跄，她怀着近六个月的身孕，行动本就不便，这一下眼看就要摔倒。
我几乎是扑过去的，用尽全力扶住了佳玉的身体，我的手肘重重磕在一旁的桌角上，顿时麻得发痛。
“佳玉！没事吧？磕着没有？”我声音都变了调，眼神扫视儿媳上下检查，心怦怦狂跳，后背惊出一层冷汗。
看着儿媳摇头，心里还是一阵后怕，猛地转过身，痛心疾首对着女儿说：“沈恬宁！你怎么能推佳玉？她怀着孩子，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有什么你冲我来！”
“锅里那么多玉米，你想吃我给你捞就是了，什么时候偏心了？”
女儿皱着眉瞪我，我却继续耐心地解释，“佳玉现在身子不方便，我多照顾一点不是应该的吗？你从小到大，妈妈少了你吃还是少了你穿？”
女儿沈恬宁冷笑一声，几步冲到我面前，手指几乎要戳到我的鼻尖。
“你少在这里提以前，假惺惺！你对我好？你真要对我好，当年我爸在外面找那个女人的时候，你怎么没本事把他留住？让我从小就成了没爹疼的孩子！”
我像一瞬间被雷击中，眼前猛地一黑，嗓子眼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
当年老公出轨一直是我心里的痛，现在却被女儿戳破。
可明明女儿虽然从小活在单亲家庭，但我给她的爱和条件不比任何小孩差。
我张着嘴，手指冰凉，浑身止不住地颤抖，张合着嘴，气得说不出一句话。
“恬宁！你太过分了！”儿媳任佳玉挡在我面前，脸色通红，“你怎么能这么跟妈说话！妈心里多苦你不知道吗？”
“你给我闭嘴！”沈恬宁表情狰狞，满眼不屑，“你算什么东西！轮得到你来教训我？不就是靠着肚子进了我们沈家的门吗？既得利益者少在这里装好人！”
我看着养了几十年的女儿陌生的面孔，心里突然莫名的很累，我拉住还要争辩的佳玉，疲惫地摇摇头，声音沙哑：“佳玉，别说了....你怀着孩子，别动气，回屋歇着去。”
女儿像是疯了，目光扫过客厅，猛地落在电视柜上那张我母亲的遗照上。
“行！你和你儿媳才是一家人！”
“真好笑，我亲妈还不如我婆婆对我好！”女儿尖叫着，冲过去，一把将相框挥倒在地。
一声脆响，玻璃碎了一地。
沈恬宁看也没看，转身就走，用力摔上门。
屋子里死一般寂静。
我缓缓蹲下身，伸出手，颤抖着想去捡起母亲的照片，指尖刚触碰到光滑的相片，眼泪就毫无预兆地砸了下来。
心里好像破了个洞，呼呼地灌着冷风，只剩对女儿满满的失望。
这时，儿媳任佳玉把手搭在了我肩膀上。
2
儿媳扶着腰挺着孕肚蹲下身，默默地帮我捡起几片大块的碎玻璃，“妈，地上凉，您先起来，我来收拾。”
她这一声“妈”，叫得我鼻尖更酸了。
“佳玉，对不住....”我嗓音沙哑，“让你看笑话了，也吓着你了，是妈没管好恬宁...”
“妈，您别这么说。”儿媳握了握我冰凉的手，声音温和，“一家人，没什么笑话不笑话的。恬宁她...可能也是一时在气头上，您别往心里去。”
她越是懂事，我心里就越不好受。
明天，就是我妈的忌日了。
往年，都是儿子和女儿陪我去墓园。
我妈生前最疼恬宁这个外孙女，说她性子娇蛮，像年轻时的自己。
我犹豫了很久，还是拿起手机，点开了微信：
【恬宁，明天是你姥姥忌日。陪妈去一趟墓园吧。】
消息发出去，石沉大海。
直到天快黑了，我都快放弃了，手机却弹过来语音通话。
我连忙接起，那头传来女儿不耐烦的声音，“去墓园？行啊。你先给我转五千块钱。”
我心头一哽，瞬间觉得很疲惫，“五千？你要这么多钱干什么？我微信里没那么多。”
“微信没有你就没有现金吗？”女儿语气理所当然，还带着轻蔑，“五千现金，一会送到我婆婆家。见到钱，我明天就跟你去。”
我一个月三千块的养老金，她张口就是五千。
我握着手机，手指冰凉，半晌说不出话。
“喂？听见没有？不给钱就别来找我！”她语气恶劣，随后挂了电话。
我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沉默着呆坐了很久。
最终，我还是缓缓起身，走进卧室，从衣柜最底下摸出铁盒子。
数那五十张鲜红的钞票时，我的手一直在抖。
这五千块，是我计划着这个月的买药钱和日常开销，可我知道，我妈肯定希望女儿去看看她。
我没惊动儿媳，悄悄出了门，坐1路公交车到了恬宁的婆家小区。
敲了半天门才被打开，女儿走到我面前，伸出手，连一句“妈”都没叫。
“钱呢？”
我看着她这副理所当然索取的嘴脸，心口像被压了块巨石，喘不过气。
正准备把装钱的信封递过去，视线却不经意地越过她，落在了她婆婆家里。
客厅靠窗的位置，摆着一张米白色的按摩椅。
我的目光，瞬间定住了。
去年我腰椎的老毛病犯得厉害，儿子和儿媳省吃俭用，攒钱给我买了这张功能齐全的按摩椅，我用了没多久，女儿来看见了，嚷嚷着说她上班腰酸背痛，软磨硬泡，死活要走了。
当时我想着，女儿辛苦，给她就给她用吧，反正我还能凑合。
可现在，她婆婆正舒舒服服地靠在上面，手里拿着遥控器。
我的心，猛地一沉，不可置信地呆住了。
女儿顺着我的视线回头看了一眼，脸上没有丝毫被撞破的不自在，反而撇了撇嘴，理直气壮地说：“看什么看？按摩椅我给我妈用了怎么了？公婆才是我一家人，对我好着呢！不像你，心里只有你儿子儿媳！”
她婆婆享受着按摩，慢悠悠地开口，声音假惺惺的，“哎呀，亲家母，不是我说你，恬宁多好的孩子，你怎么就不知道疼呢？老是委屈她。”
“你放心，以后啊，恬宁就是我的亲闺女。”
我听着她俩一唱一和，抬起头看着女儿，极力克制着颤抖，“沈恬宁，我自问从小到大，没亏待过你。你要什么，只要我能给的，我哪次没答应？”
“你毕业这么多年，工作换了一份又一份，没往家里拿过一分钱，每个月还变着法跟我要钱贴补，我说过什么没有？”
女儿立刻激动起来，拧着眉毛，声音尖利，“你还没亏待我？你的心早就偏到胳肢窝了！”
“从小到大，什么好的不是紧着我哥？现在又紧着你那个没出生的宝贝孙子！你给我点东西，那不是应该的吗？你少在这里装委屈！”
她越说越激动，上前一步，竟然直接动手，一把将我手里装钱的信封抢了过去，然后她用尽全力，狠狠推了我一把。
3
我猝不及防，被她推得向后踉跄好几步，差点摔倒在地。
“滚！看见你就烦！”女儿指着我的鼻子，眼神凶狠。
“你不是想证明你没偏心吗？行啊！把你攒的养老金，还有你那本房产证，都拿来给我！不然，明天墓园祭拜完姥姥，我沈恬宁就跟你彻底断绝关系！”
“以后你是死是活，都跟我没关系！”
“砰”的一声，门被重重关上，有人诧异地看着我。
眼泪彻底控制不住，大颗大颗滴落，她是我怀胎十月，含辛茹苦养大的女儿，这整整半年，她辞职躺在家里，我也供她吃穿玩乐，从未有过怨言。
可她现在却变成了这个样子。
我的心像是被彻底掏空，乏力到快感受不到悲伤和愤怒。
握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手心，我却像感受不到痛一样。
就是再血浓于水的亲情，也早被女儿磨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