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办公室的打卡机又“嘀”了一声。
林薇放下包，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
七点零五分。
距离上班时间，还有整整一个半小时。
她是部门里唯一的实习生，刚满三十岁。
这个年纪来做实习生，本身就够扎眼了。
更扎眼的是，她已经连续三个月拿了全勤奖。
部门里渐渐有了些风言风语。
“三十岁才来当实习生，图什么啊？”
“全勤有什么难的？准时来不就行了？”
“可她每天都来得特别早，我好几次七点半到，她都已经坐在工位上了。”
“说不定是卷王呢？想表现给领导看。”
议论声不大，但总飘进林薇耳朵里。
她从不回应，只是默默打开电脑。
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屏幕上跳出一行行代码。
她的工位在角落，背对着大家。
没人知道她在做什么。
只看到她每天第一个到，最后一个走。
全勤奖发下来的那天，组长王磊在例会上提了一句。
“林薇这股干劲值得大家学习，尤其是年轻人，要多向她看齐。”
坐在前排的张弛嗤笑了一声。
他是部门里的老人，资历比王磊还深，一直对这个空降的组长不服气。
更看不惯林薇这副“拼命三娘”的样子。
“王组长说得是，”张弛阴阳怪气地开口，“就是不知道林薇每天这么早来，到底在忙什么大项目啊？”
林薇握着笔的手紧了紧，没说话。
王磊皱了皱眉：“小林负责的数据分析报告，每次都做得很细致，提前来准备工作也正常。”
张弛撇撇嘴，没再反驳，但眼里的怀疑更甚。
散会后，张弛把几个相熟的同事拉到楼梯间。
“你们不觉得奇怪吗？”他压低声音，“一个实习生，每天提前俩小时来，就为了做那点数据分析？鬼才信。”
“张哥，你是怀疑她……”一个年轻同事没说下去。
“我怀疑她在搞小动作，”张弛笃定地说，“说不定是在偷偷干私活，或者……想偷公司的资料？”
这话一出，几个人都愣住了。
虽然觉得夸张，但心里也泛起嘀咕。
“要不……我们去查查监控？”有人提议。
张弛眼睛一亮：“这个主意好！监控室老王跟我熟，我去说说。”
02
当天下午，张弛就带着两个同事溜进了监控室。
“老王，帮个忙，调一下我们部门那片最近三个月的监控。”张弛递过去一根烟。
老王接过烟，瞥了他们一眼：“查监控干嘛？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大事，就是想看看林薇每天早来都在做什么，大家有点好奇。”张弛含糊道。
老王没多想，毕竟林薇这个三十岁的实习生确实挺特别的。
他熟练地调出监控画面，时间设定在每天早上五点到七点半之间。
画面里，办公室空荡荡的。
五点半左右，林薇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她刷卡进来，动作很轻。
放下包后，她没有立刻坐到自己的工位上，而是走到了茶水间。
监控画面跟着她移动。
只见她从包里拿出一个保温杯，接了点热水，又从包里掏出一个药盒。
她倒出几粒药片，就着热水咽了下去。
然后，她靠在茶水间的墙上，闭了闭眼，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
“她在吃药？”一个同事小声说。
张弛没说话，示意老王继续放。
过了几分钟，林薇直起身，深吸一口气，走到了自己的工位。
她打开电脑，屏幕亮了起来。
但她没有立刻开始工作，而是点开了一个文件夹。
里面是很多照片。
有一个小男孩的，笑得很灿烂。
还有一张全家福，林薇抱着小男孩，旁边站着一个男人，看起来很幸福。
林薇看着照片，眼神温柔，嘴角带着一丝笑意，但很快，那笑意就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和悲伤。
她盯着照片看了大概十分钟，然后才关掉文件夹，开始处理工作。
手指在键盘上飞舞，神情专注。
期间，她会时不时地揉一揉太阳穴，或者停下来喝口水。
七点半之后，陆续有同事来上班。
林薇立刻收起所有异样的神情，变回那个沉默寡言、埋头工作的实习生。
“就这？”一个同事有些失望，“没干什么出格的事啊，就是早点来工作，顺便看看照片。”
张弛皱着眉，觉得不对劲：“再看看其他天的。”
老王又调了另外几天的监控。
内容大同小异。
林薇每天都是五点半左右到，先吃药，然后看一会儿照片，再开始工作。
只是有时候，她看完照片后，会偷偷抹一下眼睛。
03
有一次，她正在工作，手机响了。
她看到来电显示，脸色瞬间变了，快步走到茶水间接电话。
因为距离太远，监控听不到声音，但能看到她的表情。
她一开始在低声说着什么，后来情绪越来越激动，眼眶红了，最后甚至蹲在地上，用手捂住了嘴，肩膀微微颤抖。
挂了电话后，她在茶水间待了很久才出来，眼睛红红的，但已经恢复了平静，只是脸色比之前更差了。
那天，她工作的时候，手指都有些不稳。
“她好像……遇到什么事了？”那个年轻同事的语气里多了些同情。
张弛没说话，心里五味杂陈。
他一直以为林薇是想靠投机取巧留下来，所以对她充满了敌意。
可现在看来，事情似乎并不是他想的那样。
“再看看上个月的。”张弛说。
上个月的监控里，有一天林薇来得特别早，四点多就到了。
她没有去茶水间，而是直接坐在工位上，打开了一个视频通话界面。
屏幕里很快出现了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小男孩，脸色蜡黄，看起来很虚弱。
“妈妈！”小男孩的声音透过监控的杂音传出来，带着稚气。
“诺诺，今天感觉怎么样？”林薇的声音很温柔，和平时在办公室里的沉默寡言判若两人。
“我好多了，妈妈，你什么时候来看我呀？”小男孩问。
林薇的眼圈瞬间红了：“妈妈这边忙完就过去，诺诺要乖乖听话，好好吃饭，配合医生治疗，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