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4年三月十九日的北京，风里都带着血腥味。崇祯皇帝朱由检披散着头发，在煤山的歪脖子树下最后望了一眼紫禁城——火光把天空染得通红，大顺军的呐喊声越来越近。他咬破手指在衣襟上写下“朕非亡国之君”，然后把腰带一系，彻底结束了自己十七年的帝王生涯。这一挂，让他背了三百年的“亡国黑锅”，可真要论起毁了大明的罪人，崇祯顶多算个“救火不力”的倒霉蛋，真正在大明房子里泼汽油放火的，是他爷爷万历皇帝朱翊钧。

有人说崇祯杀袁崇焕、换首辅比换衣服还勤，这样的皇帝活该亡国。可你知道他接手的是个什么烂摊子吗？十七岁登基那天，魏忠贤刚被他扳倒，朝堂上全是阉党留下的烂人，国库空得能跑老鼠——万历留下的账本里，除了一堆欠账，连军饷都亏空了三年。前线士兵饿得吃树皮，有的干脆拿着武器抢老百姓；陕西大旱颗粒无收，农民起义军一呼百应；东北的努尔哈赤已经建立后金，铁骑年年叩关。换作是你，接手这么个“破产公司”，能撑十七年不倒闭，已经算本事了吧？

反观万历皇帝朱翊钧，那才是握着王炸牌把家底输光的主。十岁登基就有张居正这么个“神仙老师”，张居正十年改革有多牛？清丈土地查出三百万顷隐田，推行一条鞭法让国库存银飙到四百万两，边境上戚继光守着长城，倭寇不敢靠近半步，那时候的大明，是全世界最富的国家。可万历倒好，张居正一死就翻了脸，不仅抄了老师的家，还把改革成果全废了——就因为大臣们不让他立郑贵妃的儿子当太子，他干脆耍起了脾气：三十年不上朝！

三十年不上朝是什么概念？相当于公司董事长躲在办公室里不露面，既不开会也不批文件，下面的部门负责人跑了大半都没人管。到万历四十五年，六部尚书缺了三个，地方官空出一半，有些知县死在任上，都没人来接替。官员们见不到皇帝，干脆放飞自我：买官卖官明码标价，收受贿赂明目张胆，连赈灾的粮食都敢克扣。你说这样的朝堂，能不烂透吗？

更要命的是万历的“败家本事”。他在位时打了三场大仗，宁夏之役、援朝抗倭、播州之役，史称“万历三大征”。仗是打赢了，可张居正攒的四百万两白银，一场援朝抗倭就烧了八百万两，三场仗下来，国库直接被掏空。最坑的是，辽东明军在援朝时精锐尽丧，给了努尔哈赤可乘之机。万历四十七年萨尔浒之战，明朝十一万大军被后金打得全军覆没，九万士兵战死，从此辽东成了无底洞，每年要花四百万两“辽饷”填窟窿——这钱从哪来？当然是从老百姓身上刮。

万历可不管老百姓死活，他自己的小金库比国库还满。为了敛财，他派了大批太监去各地当“矿监”“税使”，名义上是收税，实则就是抢劫。河南的矿监诬陷富户藏矿，不交钱就抄家灭族；苏州的税使在路口设卡，连卖菜的都要抽三成税；更荒唐的是，太监们连棺材铺、粪船都不放过，死人的钱、拉屎的钱都要赚。这些太监十年间从民间刮走五千万两白银，万历自己拿了五百万两，剩下的全被太监们私吞，逼得各地民变不断，苏州织工暴动、武昌民众烧税署，大明的民心就是这么被他败光的。

万历给儿子朱常洛留遗产时，更是离谱。朱常洛当太子时，万历连太子的学费都舍不得出，可给郑贵妃的儿子福王办婚礼，一下花了四十万两；修福王府又砸了五十万两，还非要给福王四万顷良田，大臣们求情才减到两万顷。福王就藩洛阳时，动用了一千一百艘大船运财物，护卫队比皇帝出巡还排场，光运东西的车费就花了三万两——这些钱，全是从饥肠辘辘的老百姓身上榨来的。

等到万历死后，留给崇祯的是什么？一个吏治腐败的朝堂，一个空无一文的国库，一个遍地起义的天下，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后金。崇祯有多努力？他每天凌晨四点起床上朝，深夜还在批奏折，龙袍上打满补丁，皇后亲自织布补贴家用。可他再努力也没用，万历留下的窟窿太大了：加辽饷，老百姓活不下去造反；不加辽饷，前线士兵哗变。李自成喊着“闯王来时不纳粮”，一呼百应，本质上是老百姓被万历留下的苛捐杂税逼疯了。

北京城破前，崇祯哭着让大臣们捐款救国，一个个都哭穷。结果李自成进城后，从崇祯老丈人周奎家里抄出五十二万两现银，从百官家里拷掠出七千万两——这些钱，足够发十年军饷，足够赈济陕西灾民，可他们宁愿留给起义军，也不愿救万历留下的烂摊子。崇祯到死都没明白，不是他没本事，是他爷爷把大明的根基全刨没了。

清朝学者赵翼说“明之亡，不亡于崇祯，而亡于万历”，这话太对了。万历就像个败家子，把家里的房子拆得只剩框架，还泼上汽油，等到崇祯接手时，只需要一点火星就会烧成灰烬——而明末的小冰河期，就是那点火星。崇祯拼命想扑火，可房子早被掏空，他能做的，只有陪着一起烧成灰烬。

三百年后再看，煤山的歪脖子树早没了痕迹，可万历三十年不上朝的怠惰，矿监税使的贪婪，还有萨尔浒之战的惨败，都刻在史书里。崇祯的“朕非亡国之君”不是狡辩，他只是个背锅的末代皇帝，真正把大明推向深渊的，是那个在龙椅上“摆烂”三十年，亲手点燃亡国之火的万历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