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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早就接受了孩子的平庸。我能考个复旦,但我儿子开始学习那天,我就觉得,他连我的学

我早就接受了孩子的平庸。我能考个复旦,但我儿子开始学习那天,我就觉得,他连我的学习能力都没有,这么卷,啥也考不上。所以,他打90,我都得表扬他半天,打87还得说,儿子,其实87不少了。 我高考那年,通知书寄到巷口时,整条街的槐树花都落了——红底金字的“复旦大学”烫得人眼睛发慌,我妈攥着信封的手,指节白得像冬天的霜。 可我儿子第一次握铅笔,是在幼儿园大班的描红本上。他的“一”字写得像条小蛇,歪歪扭扭爬过田字格,橡皮擦了又擦,纸页上晕开一小片灰黑的印子,像块没洗干净的泪痕。 那天我蹲在他旁边,突然就想:这孩子,大概是接不住我手里的接力棒了。 第一次期中考试,他举着数学卷跑回家,卷子边角卷得像朵蔫了的喇叭花。我凑过去看,87分。红色的数字旁边,老师画了个小小的哭脸,旁边写着“继续努力”。 他把卷子往我手里塞,头埋得低低的,校服领口蹭着我的手背,热乎乎的汗味混着幼儿园发的橘子味香皂气。“妈妈,我是不是考砸了?”他的声音蚊子似的,手指抠着书包带,指甲缝里还嵌着点彩笔的蓝颜料。 我捏着卷子的手指顿了顿。办公室里同事聊孩子奥数班的声音突然钻进耳朵,说“三年级就得刷四年级的题,不然小升初没戏”;小区群里妈妈们晒的满分试卷,红勾密密麻麻像片小树林。我深吸一口气,把卷子铺平在桌上——橡皮屑粘在87分的“7”字尾巴上,像只胆小的小虫子。 “儿子,”我摸了摸他软乎乎的头发,“你看这个‘7’,写得多有精神,比上次的‘2’站得直多了。” 他猛地抬头,眼睛睁得圆圆的,像受惊的小鹿:“真的吗?可老师说……” “老师是希望你下次更棒呀,”我把他拉进怀里,下巴抵着他的发顶,“87分里,有87个你学会的知识点呢——比上次的75分,多了12个小奖杯,对不对?” 他趴在我肩上,小声数:“1、2、3……12个?”数完突然笑了,热气呼在我颈窝里,“妈妈,那我下次要拿15个奖杯!” 那天晚上,我收拾他的书包,发现描红本夹在语文书里。最后一页,他用蜡笔涂了个太阳,旁边歪歪扭扭写着“妈妈说我很棒”,每个字都被红蜡笔描了三遍,像裹着层暖暖的糖衣。 邻居张姐撞见我接孩子,瞅着他手里的漫画书直皱眉:“你就由着他?我家妞妞二年级都开始学编程了,你这可是复旦毕业的,怎么不给孩子加点码?” 我看着儿子蹲在花坛边,正把捡到的银杏叶夹进漫画书里,金黄的叶子像只小巴掌,他小心翼翼地对齐书脊,生怕弄皱了叶脉。我突然想起自己高三那年,凌晨三点的台灯下,数学题做不出来,把卷子揉成一团想扔,我妈却端来一碗热汤,说“歇会儿,妈不指望你考多好,身体要紧”。 难道成绩真的是衡量孩子的唯一标准吗?我当年考复旦,是为了走出小巷;可我儿子,他或许只想在巷口的槐树下,捡捡落叶,看看蚂蚁搬家,活得像片自由自在的云呢? 现在他四年级了,上次数学考了90分。试卷发下来,他自己用红笔在“90”旁边画了个笑脸,旁边写着“比上次多3个奖杯!”。我没像以前那样夸他“真棒”,只是把他的手包在我的手心里——他的手掌比去年大了点,指节上有块小小的茧,是练跳绳磨的。 “儿子,”我说,“你知道吗?妈妈以前觉得,考高分才能让别人看得起;可现在我觉得,能为自己的小进步开心,能认真对待每片落叶的孩子,比考100分更了不起。” 他似懂非懂地点头,把试卷折成一只小纸船,放进书包侧袋。阳光从教室窗户斜进来,照在他毛茸茸的头顶,也照在我心里那片曾经紧绷的地方——那里早就不发慌了,反而像春天的土地,松松软软,能长出很多很多,比分数更重要的东西。 橡皮屑还粘在87分的“7”字上,可那又怎样呢?它不过是孩子成长路上,一粒小小的、带着温度的尘埃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