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的朋友昨天离婚了。都这个年龄了，有什么过不去的。昨天老公接到电话时，手里的茶杯都没拿稳，挂了电话就叹气，说前两天还一起吃饭，没看出半点不对劲。我也纳闷，五十多岁了，孩子都成家了，咋说分就分。 老公接电话时，紫砂杯在茶几上磕出轻响。 茶香洇湿了半张报纸，他说"老张离了"，尾音像被茶水泡软的茶叶。 我瞅着他后颈的白头发——老张是他三十年的老伙计，上周还在咱家吃饺子。 上周末家庭聚餐，老张喝了半斤白酒，还给我们看孙子的视频，说等开春就换辆SUV，带老伴去云南自驾游。 现在想来，他给嫂子夹菜时，嫂子的筷子在半空顿了半秒。 当时谁也没在意，只当是老夫老妻的寻常默契。 老公挂了电话就开始翻通讯录，手指在"老张"名字上悬着，最后还是锁了屏。 "前两天钓鱼还好好的，"他蹲在阳台抽烟，烟蒂堆成小山——孩子刚在加拿大办完婚礼啊。 我泡了杯新茶递过去，杯壁上的水珠滑进他手纹里，像谁没忍住的泪。 五十岁的婚姻，不就该是保温杯里的枸杞水么？温吞，却能暖到心里。 可老张嫂子朋友圈三天可见的设置，是不是早就藏着答案？ 我们总以为年过半百的婚姻该像老家具，榫卯早被岁月钉死，却忘了木头也会在看不见的地方开裂。 老公突然说："去年老张生日，嫂子送他的那块表，他一次没戴过。" 原来有些裂痕，早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蔓延。 年轻时为孩子活，老了想为自己活，这话听着心酸，却也真实——空巢期的婚姻，像被抽走承重墙的老房子，风一吹就晃。 今晚的月亮特别圆，我把晾在阳台的衬衫收进来，闻到上面淡淡的烟草味。 突然想起老张嫂子总给老张熨烫衬衫，领口永远挺括。 原来再恩爱的夫妻，也可能在某个清晨醒来，发现彼此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老公半夜翻身时叹了口气，我摸黑给他掖被角。 婚姻这东西，到底是该凑活，还是该较真？ 或许五十岁的离婚，不是结束，而是另一种开始——只是这开始，太痛了。 茶几上的紫砂壶还在，只是茶凉了。 我起身想去热一下，却发现老公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正盯着墙上的结婚照发呆。 照片里的我们笑得青涩，谁能想到二十年后，会为别人的故事红了眼眶。 窗外的路灯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长影。 原来再坚固的感情，也需要时常擦拭——就像那把紫砂壶，不养，就会蒙尘。 明天，给老张打个电话吧，就说，想喝他泡的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