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毕业那年,我遇到过一个令我夜不能寐的女孩。她与我同一个班级,学习非常好,而且还是公认的校花。那时候的我,成绩中游,长相普通,坐在教室后排靠窗的位置,每天最期待的事,就是上课时偷偷看她的背影——她总是坐前三排,扎着清爽的高马尾,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的发梢,连带着课本上的字迹都像是镀了层暖光。 高三那年夏天,蝉鸣把空气泡得发黏。 我坐在教室后排靠窗的老位置,成绩卡在中游,校服洗得发白;她在前三排,高马尾晃成一道光,是老师总夸的“别人家孩子”,也是全班男生笔记本里藏着的名字。 她桌上总摆着块浅蓝色橡皮,边角被啃得坑坑洼洼——后来才知道,那是她思考时的小习惯。 开学第一天她转来我们班,抱着一摞书撞在门框上,哗啦啦掉了一地,我蹲下去捡笔,指尖擦过她的校服袖口,软得像刚晒过太阳的云。 那次月考后,走廊里人挤人,我看见她的数学草稿纸飘在地上,上面写满工整的公式,还有几个被划掉的“解”,攥着纸的手沁出细汗,可她一回头,我还是把纸塞进裤兜,假装仰头看天花板上的吊扇。 毕业典礼那天,大家忙着写同学录,她突然穿过喧闹走到我座位旁,把那块浅蓝色橡皮放在我摊开的笔记本上,“这个送你吧,反正以后用不到了。” 我张了张嘴,喉咙像被蝉鸣堵住,只挤出个“谢……谢谢”,她笑了笑,转身时马尾扫过我的桌角,带起一阵风。 那时候我总以为,她的世界亮得刺眼,不会注意到后排这个模糊的影子;可后来同学聚会,她喝了点酒,红着脸说,“其实我早发现你总看我啦,每次回头都看见你赶紧低头假装做题,耳朵红得像番茄。” 我总把“普通”当盾牌——成绩普通,长相普通,连喜欢都藏得普通,以为这样最安全,却忘了青春里的喜欢本就该带着点莽撞,结果让那块橡皮在我抽屉里躺了十年,直到那天才敢问出那句“当时为什么送我?” “因为那天捡笔,你把掉在我鞋上的笔帽也捡起来了呀,”她歪着头笑,“我想,这个男生应该很温柔。” 短期结果是毕业照上,我们隔了五排人,她的马尾还是那么亮,我笑得比哭还僵,手里偷偷攥着那块橡皮。 长期影响是后来每次遇到犹豫的事,总会想起那块啃坏的橡皮,原来有些光不是用来仰望的,是用来照亮自己往前走的——别总躲在阴影里,说不准你也是别人眼里的小太阳呢? 当下能做的,大概就是下次心动时,别让裤兜再藏住想说的话,哪怕只是一句“你的橡皮真好看”。 前几天整理旧物,橡皮的浅蓝色褪成了灰白,边角的坑洼里还嵌着当年的铅笔灰,可凑近闻,好像还能闻到那天的阳光味——和她发梢上的,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