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康熙时期,一名侍卫只站岗不言语,从不与皇子搭话,康熙帝却悄悄留意,而且这位侍卫三天来始终如铁桩般伫立,对皇子们的种种试探视若无睹。 康熙二十三年的初夏,紫禁城的角楼被晒得发烫,青砖地上蒸腾着热气,连廊下的铜鹤都耷拉着脑袋,像是被烤蔫了。 乾清门西侧的侍卫岗上,图海已经站了三天。 他穿着石青色的侍卫服,腰杆挺得笔直,像门轴上的铁栓,纹丝不动。头盔上的红缨被汗水浸成深紫色,贴在额角,可他连眼皮都没眨一下,目光平视着前方那片斑驳的宫墙,仿佛眼前来来往往的人都是空气。 “哎,那侍卫,过来。”三阿哥胤祉摇着折扇走过来,身后跟着两个太监。他刚跟太傅吵了架,心里憋着气,想找个人撒撒火。 图海没动,像是没听见。 胤祉的脸沉了沉。在宫里,哪个侍卫见了皇子不是点头哈腰?这小子竟敢装聋作哑?他往前走了两步,用扇子柄戳了戳图海的胳膊:“本王叫你呢,听见没有?” 图海的肩膀连颤都没颤,依旧盯着宫墙,呼吸平稳得像庙里的铜钟,呼出来的气在热浪里瞬间消散。 “有意思。”胤祉挑了挑眉,突然觉得这侍卫比那些阿谀奉承的家伙新鲜。他故意放慢脚步,跟身边的太监嘀咕:“昨儿御膳房的烤鸭不错,就是皮不够脆……”说着眼角瞟向图海,想看他有没有反应——宫里的侍卫哪个不惦记着御膳房的油水? 可图海还是那副模样,睫毛都没颤一下。 这一幕被不远处的康熙帝看在眼里。他刚从御花园散步回来,正靠在角门的柱子上,手里把玩着一串紫檀佛珠。旁边的李德全低声道:“万岁爷,这侍卫是前儿刚调过来的,叫图海,科尔沁来的,据说弓马娴熟,就是性子闷得像块石头。” 康熙没说话,目光落在图海那双靴子上。那靴子的鞋底都磨平了,显然是穿了很久,可鞋面却擦得锃亮,连鞋缝里的灰都被剔得干干净净。 到了傍晚,夕阳把宫墙染成金红色。大阿哥胤禔带着几个侍卫从外面回来,老远就咋咋呼呼:“刚才校场射箭,本王又赢了!”路过图海身边时,他故意把弓往地上一顿,弦响震得旁边的太监都缩了脖子。 图海眼皮都没抬,仿佛那震耳的弦响只是风吹过窗棂。 胤禔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这侍卫有点意思,跟本王的黑铁塔似的。喂,你叫什么?敢不敢跟本王比射箭?赢了赏你两匹好马!” 图海还是没应声。胤禔讨了个没趣,悻悻地走了,心里却记下了这个“木头桩子”。 夜幕降临时,图海终于换岗。他迈着沉稳的步子往侍卫房走,路过御膳房后门时,一个小太监鬼鬼祟祟地塞给他个油纸包:“图海哥,三阿哥赏的,刚出炉的桂花糕。” 图海没接,只是低声道:“规矩不能破。”声音沙哑得像磨过的石头,这是他三天来说的第一句话。 小太监愣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嘟囔道:“真是个怪人……” 而这一切,都被李德全悄悄报给了康熙。 “他没收?”康熙放下佛珠,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是,奴才看得清楚,连眼皮都没抬。”李德全回道,“而且奴才查了,这图海是孝庄太后的远亲,去年在科尔沁平叛时立过功,据说一人杀了七个叛军,自己肩上挨了一刀,愣是没哼一声。” 康熙点点头,指尖在案几上轻轻敲击:“性子够烈,也够稳。明儿起,让他到乾清宫门口站岗。” 李德全心里一动——乾清宫门口的岗,那可是离皇上最近的地方。这图海,怕是要走好运了。 第二天清晨,图海果然换了岗位,站在了乾清宫的丹陛之下。晨曦中,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依旧像根铁桩,只是这一次,他的目光里似乎多了点什么,像是藏着未说出口的锋芒。 路过的皇子们又来试探,有的丢银子,有的许官职,图海始终沉默。直到康熙走出宫门,他才单膝跪地,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奴才图海,参见万岁爷。” 康熙停下脚步,看着他被汗水浸透的后背,突然道:“图海,你可知沉默的好处?” 图海低头:“奴才只知,站岗就得像块石头,动了就护不住门。” 康熙笑了,笑声在清晨的宫院里格外清亮。他知道,自己没看错人——这宫里最不缺的是会说话的人,缺的,恰恰是这种把沉默当成铠甲的硬骨头。 丹陛之下,图海重新站直,目光依旧平视着前方,只是这一次,连风都知道,这根“铁桩”,要在紫禁城扎下更深的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