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5年4月6日凌晨2点，张群打电话告诉了张学良，说蒋介石已于昨夜病死。当时，屋外正大雨如注，间有雷鸣电闪，张学良听罢一惊，在电话中“啊”了一声，便再无言语。 张学良1901年出生在辽宁海城，张作霖的长子，从小就泡在军营里。1919年他进奉天陆军讲武堂，学成后直奔战场，帮父亲打直奉战争。1928年张作霖在皇姑屯被炸死，他27岁接手东北，穿黑军装守灵一夜。没多久，他就决定易帜，东北军换上青天白日旗，认南京政府。这步棋让国民党初步统一中国，可日本领事林久治郎上门威胁，他没理，第二天沈阳全城换旗。民众街头围观，军警持枪站岗。这事让他树敌不少，日本关东军从此盯上他。 易帜后，张学良坐稳东北王位，部队上百万，百姓挺他。可蒋介石表面谢他，暗地里防着。1931年九一八事变，日本炸柳条湖，关东军冲进沈阳。张学良接到蒋的电令，不抵抗，保存实力。他下命令撤军，东北军扛枪后撤，三省一夜丢光。数百万老百姓南迁，沿铁路尘土飞扬。这下他背上民族罪人帽子，舆论骂声一片。蒋的命令他执行了，可代价是整个东北成日军后院。张学良那年才30岁，实力虽强，却被蒋一步步架空。 五年过去，1936年张学良忍无可忍，和杨虎城在西安扣蒋。东北军西北军围华清池，蒋的卫队长中弹倒地，蒋本人被绑进窑洞。张学良强调不杀他，只逼停内战联抗日。谈判桌上文件摊开，笔划沙沙。12月25日和平解决，他亲自送蒋回南京，飞机起飞时坐蒋身边。结果一落地，蒋就扣他。从此张学良进软禁，先溪口，后萍乡阳明洞，最后押台湾。蒋介石给书钓具，但不放人。他一次托话想钓鱼自由，蒋送鱼竿，他当面折断，木屑落地。从此两人少交流。 软禁53年，张学良从30多岁关到80多岁。蒋介石派专机治他阑尾炎，术后还邀诗会，他写事变非本意，蒋回诗言志。生活不缺吃喝，他信基督教，和赵一荻结婚，写诗钓鱼像隐士。可自由遥遥无期，卫兵日夜守门，他只能庭院绕圈。蒋忌他兵权，怕他东山再起。张学良没崩，睡得着觉。1949年后，他被押台湾，蒋经国接手，继续管束。日子平淡，他读美杂志，偶尔见老友，但出不了门。这段光阴，等于人生暂停。 1975年蒋介石病重，高层知道他日子不多了。4月5日晚蒋咽气，消息封锁。次日凌晨2点，张群打电话给张学良，直说蒋昨夜走了。张学良握听筒，只啊一声，没再言语。暴雨敲窗，雷闪不断，他坐沙发上僵住，抬头时天已微亮。这通电话结束两人半世纪纠葛，从父子情到仇雠。张学良明白，历史一页翻过，他那声啊，承载太多说不清的酸楚。蒋的死，没让他解脱，反倒让旧事重提。 几天后张学良写16字挽联，送灵堂：关怀之殷，情同骨肉；政见之争，宛若仇雠。蒋经国展开纸看，脸拉长，沉默卷起。联中点出两人恩怨，蒋父子一生忌他，这话戳中要害。张学良没多言，软禁照旧。蒋经国1988年死后，风向变，李登辉上台。1990年张学良90岁生日，国民党办宴，他举杯敬酒，手微颤。11月正式恢复自由，文件到手，卫兵撤门。他步出门，沿街缓行，路人看热闹。 自由来得晚，张学良已老。1994年他和赵一荻飞夏威夷，住希尔顿酒店。海风吹，晨起扶栏看浪。下午海滩捡贝壳，读旧书翻页慢。访客来，聊得稳。2001年10月14日，他在酒店不适，送医院，下午5点45分走，101岁。骨灰撒太平洋，浪卷细灰消蓝水。无遗言，一生两大事：不抵抗和兵谏。前者骂70年，后者促抗战。历史记他的错，也记他的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