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4年夏天,大生源油厂炊事员毛善庆创造了历史记录:出饭率达到了惊人的四斤一两!也就是说用两斤生米,可以煮出四斤多米饭,一下子轰动了全国,成为当时的新闻人物。
那年头,新中国刚成立不久,百废待兴,粮食供应是头等大事,也是难事,城镇里的口粮都是按人头定量配给,每个人能分到多少,国家都有规定,一点不敢浪费。
厂矿的工人师傅们干活出力大,饭量自然也大,食堂的米袋子总是早早见了底,看着工友们下了班还饿着肚子,心里空落落的,食堂的师傅们也跟着着急上火。
这个山东小伙就是这大生源油厂食堂里的一员,最知道粮食的紧缺性,那一粒粒米都是农民汗珠子摔八瓣种出来的,十八岁那年,他离开老家出来闯生活,到了天津,最后在大生源油厂落下脚,干上了炊事员。
可现在看着工友们为填不饱肚子发愁,他这心里头像是塞了团棉花,堵得慌,一个念头在他脑子里转悠,能不能想想什么法子,让这有限的米,多蒸出几口饭来?
这事儿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简直就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可毛善庆那股山东汉子的倔劲儿上来了,不试试怎么知道?
从那以后,伙房里就成了他的小天地,趁着大家伙儿休息或者下班后,他一个人在灶台边悄悄地摸索。
今天试试多加点水,明天试试小火多焖会儿,后天又琢磨水温高低的讲究,煮饭这事儿看着简单,里头学问可大。
慢慢地,他咂摸出点门道,想让有限的米粒变出更多饭,关键在于把它们“撑”起来,让每一粒米都吸饱水分,胀得圆鼓鼓的。
这“撑”的过程,急不得,以前大伙儿煮饭都是赶时间,大火猛催,米粒还没吸透水就硬了心,毛善庆琢磨出一套新法子,慢火蒸煮。
他耐着性子,把灶膛里的火苗压得小小的,就那么用文火慢慢地煨,锅里水汽氤氲上升,锅盖边上噗噗地冒着白气,米粒在温热的水汽里,一点一点地张开怀抱,尽情地吸吮着水分。
这个过程慢得很,得足足耗上差不多一个钟头,比平时慢了一大截,可这慢工出的细活,回报是惊人的,锅盖一揭,那米粒颗颗饱满透亮,瓷实得能立起来,闻着那个饭香,直往人鼻子里钻,最关键的是,分量,两斤生米硬是变出了四斤多沉甸甸的白米饭!
这效果太震撼了,消息在油厂里像炸了锅一样,一传十,十传百,厂里的工人们都跑到食堂看稀奇。
厂领导们一听,这可是解决了食堂吃饭难的大问题,赶紧一层层往上报,上级政府立刻高度重视。要知道,在那个全国上下都在为节约每一粒粮食绞尽脑汁的年代,能把定量供应的粮食效益最大化,多蒸出饭来让更多人吃饱,这是多大的贡献!
毛善庆的“慢火蒸煮法”立刻被当成了一项极其重要的经验,很快,具体操作步骤被详详细细地记录下来,印成一本本简单明白的小册子,分发到全国各地的工厂、机关、学校的食堂,还有广大的农村集体食堂。
广播里也是连篇累牍地宣传,称赞毛善庆是“粮食战线上的能人”,他用朴实的方法实现了“舌尖上的增产”。
其实,当时全国类似这样想办法“从牙缝里省粮食”的例子比比皆是,比如说,有些地方琢磨着用晒干的沙子铺在粮仓底下防潮,不让粮食霉坏,有些研究用硫磺熏蒸,或者烧点苍术、辣椒这类土办法给粮食驱虫,还有些在榨油上下功夫,想法子从花生油菜籽里再多榨出几滴油。
这些都是大家伙儿在困难时期想出的实在招数,相比较而言,毛善庆的慢火蒸饭法,看得见摸得着,最“接地气”,它直接关系到每家每户、每个人每天饭碗里能不能多一口饭,让大家实实在在地感到了生活的变化。
他出名了,成了全国闻名的模范人物,可他还是那个他,灶台前一站,围裙一系,该淘米淘米,该烧火烧火,心思全在那锅热气腾腾的米饭上,一点没因为出名就“飘”起来。
他还是本本分分地做着他的炊事员工作,他的默默付出和这份踏实,也得到了最高的肯定,1960年,他被国家授予了“国家一级炊事员”的光荣称号,这块沉甸甸的牌子,是国家对他那份朴实贡献的褒奖,更是对他几十年如一日坚守在烟火灶台前,用智慧和汗水“煮”出香甜日子的最好认可。
他的故事很平凡,没有惊天动地的口号,他就是一个普通的食堂师傅,在自己平凡的岗位上,凭借着一股子不服输的钻研劲儿和对粮食的敬畏之心,用最实在的方式,为那个艰难岁月里的国家和百姓,端出了一碗碗分量更足、滋味更甜的饭。
这份踏踏实实的贡献,和他那份出名之后依然保持的低调与专注,就像那慢火煨出的米饭,饱满,实在,暖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