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失业三个月，突然梦到去世多年的爷爷跟他说，老宅南墙根儿底下埋着一坛子金条。他

同学失业三个月，突然梦到去世多年的爷爷跟他说，老宅南墙根儿底下埋着一坛子金条。他醒了以后激动坏了，忍着尿，连夜开车回老家，从柴火棚里翻出一把生锈的铁锹就开挖。挖到天亮，还是一无所获。 他累得快虚脱了，扶着铁锹慢慢坐下，突然感觉屁股底下一热，低头看，是自己尿裤子了。 清晨的露水打湿了裤脚，凉飕飕的贴在腿上。他盯着南墙根那片翻得乱七八糟的土，突然蹲在地上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惊飞了墙头上的麻雀。这是爷爷去世第五年，老宅一直空着，窗棂上的蛛网结了又破，像他这些年起起落落的日子。 他叫大伟，以前在城里开设计公司，去年疫情期间倒闭了，还欠了一屁股债。媳妇带着孩子回了娘家，临走时说“等你缓过来再说”。这三个月他天天窝在出租屋里，啃着干面包投简历，邮箱里塞满了“不合适”的自动回复。 “爷爷，您耍我呢？”他对着空荡荡的院子喊，回声撞在土墙上，又弹回来砸在他脸上。铁锹柄上的木刺扎进掌心，渗出血珠，他却像没知觉似的，伸手去摸墙根的砖块。爷爷生前最爱坐在南墙根晒太阳，抽着旱烟袋说“咱老陈家就靠这宅子立根”，那时他总嫌爷爷啰嗦。 日头爬到头顶时，大伟饿坏了，转身去厨房翻吃的。灶台上蒙着层灰，他掀开锅盖，发现里面躺着个铁皮盒，锁着铜锁，是爷爷当年装地契的盒子。他心突突跳，找了把菜刀撬开，里面没有金条，只有几本旧相册和一沓稿纸。 最上面的相册里，夹着张泛黄的奖状，是爷爷年轻时得的“劳动模范”，奖品是个搪瓷缸，现在还摆在窗台上，印着“为人民服务”的字已经掉了漆。稿纸上是爷爷的字迹，歪歪扭扭写着“种麦子要选饱满的种，做人要选踏实的路”。 翻到最后一页，他愣住了。那是张设计图，画的是老宅的改造方案，爷爷在旁边写着“给大伟留着，他爱捣鼓这些”。图上标着哪里要补漏，哪里要换窗，甚至连院子里该种什么花，都画了小图标。大伟的手开始抖，这图跟他当年给爷爷画的设计稿，几乎一模一样。 突然想起小时候，他蹲在爷爷身边看他编竹筐，说“长大了要给爷爷盖大房子”。爷爷用竹条敲他的头，“盖得再大，不如住得踏实”。那时他不懂，现在看着图上爷爷改过的细节——把门槛改矮方便老人进出，把屋檐加长能晒粮食，突然明白什么叫“踏实”。 手机响了，是媳妇打来的，他慌忙擦掉眼泪接起来。“爸说你回老家了，”媳妇的声音很轻，“孩子想你了，问你啥时候回去讲故事。”大伟看着院子里的阳光，说“我把老宅修修，你们回来住吧”。媳妇沉默了会儿，“你想好了？”“嗯，想好了。” 挂了电话，大伟开始收拾院子。他把翻出来的土重新整平，撒上从邻居家讨来的菜种，又去山里砍了几根竹子，照着爷爷的样子编竹篱笆。邻居张大爷路过，笑着说“你爷爷要是看见，得乐坏了”，他递过去瓶矿泉水，“大爷，您帮我看看这篱笆编得对不对”。 修屋顶时，他在椽子缝里发现个布包，里面是爷爷攒的零钱，毛票纸币卷在一起，用红绳捆着，一共三百二十七块五。布包上写着“给大伟娶媳妇”，字迹已经模糊。大伟抱着布包坐在房顶上哭，哭够了就继续钉瓦片，阳光把他的影子钉在墙上，像幅倔强的画。 一个月后，媳妇带着孩子回来了。推开院门时，看见大伟在给新栽的月季浇水，身上的汗衫湿透了，却笑得一脸灿烂。院子收拾得干干净净，南墙根摆着爷爷的躺椅，上面放着本翻旧的设计图。“这是啥？”孩子指着墙上的黑板问，上面画着老宅改造的新方案，旁边写着“乡村民宿设计图”。 “爸爸要在这里开个小旅馆，”大伟抱起孩子，“让城里来的人看看，爷爷住过的地方有多好。”媳妇摸着窗台上的搪瓷缸，“你真打算好了？”他指着相册里爷爷的奖状，“爷爷说做人要踏实，我想试试。” 民宿开业那天，来了不少以前的同学，帮着挂灯笼、贴春联。张大爷送来了自己种的蔬菜，“给客人做农家菜”。大伟给民宿起名叫“爷爷的院子”，每个房间都摆着爷爷的老物件：编了一半的竹筐、补了又补的草帽、还有那沓写着人生道理的稿纸。 有个城里来的设计师住了三天，临走时说“我给你投资吧，把民宿扩建成乡村文创园”。大伟笑着摇头，“先把眼前的做好，不急”。他现在每天早上都坐在南墙根晒太阳，像爷爷当年那样，看着客人在院子里喝茶聊天，心里踏实得像脚下的土地。 年底结算时，大伟不仅还清了债务，还攒下了些钱。他给孩子买了新书包，给媳妇买了条围巾，自己还是穿那件洗得发白的汗衫。除夕那天，他带着家人给爷爷上坟，烧了张民宿的照片，“爷爷，您看，您的院子现在可热闹了”。 回来的路上，孩子突然说“爸爸，我昨晚梦到太爷爷了，他说金条埋在我们心里”。大伟愣了愣，摸着孩子的头笑，阳光穿过树林洒在身上，暖烘烘的，像爷爷当年的手，轻轻拍着他的背说“好孩子，踏实走”。 他终于明白，爷爷从来没骗他。那坛所谓的金条，不是金银财宝，是教会他踏实做人的道理，是留在老宅里的念想，是无论摔得多惨都能重新站起来的勇气。就像院子里的月季，去年冬天以为冻死了，开春却冒出新芽，在阳光下开得热热闹闹，活得比谁都顽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