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6年,山东沂水桃棵子村,这天来了一位卖酒的汉子,行迹有点奇怪,有来买酒的他不招呼,却一个劲地往人家院子里瞅,更怪的是,他卷起的裤腿处,竟然有像蚯蚓似的伤疤!
1941年的沂蒙山区,已经被日本鬼子占领,老百姓日子过得苦不堪言,五十多岁的祖秀莲,是个不识字的老百姓,但她心里明白要抵抗侵略,她一针一线地缝军鞋,鞋子里饱含着她对前方打仗战士的牵挂,特别是那些跟她儿子年纪相仿的年轻战士,她更是格外担心。
祖秀莲这天在地里干活,收工回家的时候,发现路边躺着个人,浑身上下都是血,她仔细一看,认出来这是个八路军战士,没多想,祖秀莲就把这个快要不行了的年轻战士带回自己家了。
战士郭伍士在侦察任务中受了重伤。祖秀莲用家里仅有的东西和一些民间方法帮他治伤,她小心地剪开郭伍士身上浸透血污的衣服,用温水轻轻擦洗他的伤口,然后敷上从山上采来的草药,为了确保安全,祖秀莲当晚就把郭伍士转移到村口的山洞里,并且每天悄悄地去照料他,由于条件简陋,医疗物资也匮乏,郭伍士开始发高烧,情况危急,甚至一度失去了记忆。
他迷迷糊糊的,许多事情都记不清了,只依稀记得有个和善的大娘一直在他身边照料,大娘给他喂鸡汤,那是用家里唯一的老母鸡熬制的,十分珍贵,在这残酷的环境里,大娘温暖的举动就像一道光,让他觉得还有盼头。
祖秀莲细致周到地照顾,郭伍士的身体一天天好起来,在离开之前,他将这位救命恩人的样子牢牢记在脑海里,还有小腿上那道像蚯蚓一样的伤疤——那是祖秀莲给他治病时留下的痕迹,也是他和这位不知名大娘之间唯一的关联。
重新回到战场上的郭伍士,心里多了一份惦念,也多了一份默默许下的心愿,他想要报答祖秀莲的恩情,更希望能够有机会再次见到这位善良的大娘,亲口对她说一声谢谢,那道伤疤时刻提醒着他,有一个人在远方默默地祝福着他,他要为了这份恩情,为了那份牵挂,勇敢地战斗下去。
1947年,郭伍士退伍后,在沂南县安顿下来,但他始终惦记着曾经救过自己性命的恩人,由于不清楚恩人的姓名,只知道她姓张,郭伍士寻找恩人的过程非常困难,为了找到恩人,他想出了一个办法——通过卖酒来寻找母亲般的恩人。
他肩上扛着酒担子,走遍沂蒙山区的每条小路,见到人就问您认识张大娘吗,一路走来,他遇到了不少名叫“张大娘”的人,可惜都不是他要找的那位,每次听到线索,他都充满希望,但每次希望都落空了。
十三年过去,时间来到了1956年,郭伍士来到了桃棵子村,村口的石块、山沟潺潺的流水、布满弹孔的山石,眼前的一切都那么熟悉,唤醒了他尘封的记忆,他确信,自己终于回到了魂牵梦萦的地方,他顾不上扁担上的酒,迫不及待地冲向记忆中那间用石头垒砌的房子,当他看见一位头发已经斑白的老人时,积压在心中多年的情感瞬间爆发,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声音哽咽地喊道娘!
祖秀莲看着眼前激动不已的男人,上上下下仔细打量,后脑勺的形状、牙齿的特征,还有腹部那道触目惊心的伤疤,这些都和记忆中的那个人吻合,她终于确认,眼前的人就是自己苦苦寻找的亲人,两人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周围的村民们也纷纷赶来,共同见证这令人动容的重逢时刻,郭伍士决定留在桃棵子村,他要好好照顾孤苦伶仃的祖秀莲,为她养老送终,回报她的养育之恩。
他们之间不是亲生母子的关系,却比亲生母子还要亲密,一九八四年,郭伍士离开了人世,人们把他安葬在祖秀莲的墓旁,让他可以永远陪伴着这位给予了他第二次生命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