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0年8月，闽西抚市镇刑场的土坑前，陈康荣被铁链悬吊的身躯已看不出原本模样。

1940年8月，闽西抚市镇刑场的土坑前，陈康荣被铁链悬吊的身躯已看不出原本模样。 这个生于缅甸华侨家庭的姑娘，此时距离她撕碎父亲寄来的逃亡船票不过三年光景。 当年父亲陈锡梅在仰光收到女儿回信，信纸上只有被揉皱的＂国家有难，岂能苟活＂八个字，墨迹晕染处还沾着几滴没干的泪渍。 陈康荣的抗日轨迹从厦门大学教室延伸到闽西山区。 白天教孩子们用＂火＂＂刀＂＂抗＂拼字，夜里油印传单时总要在窗前挂件白衬衫——这是给联络员的暗号。 有次汉奸盘查，她顺手把机密文件塞进饭团嚼碎咽下，还笑着跟对方说这是老家带来的糯米糕。 这种机敏让她在永定岐岭潜伏两年多，直到昔日同窗张耀轩带着日军破门而入。 那晚她刚吞下最新获取的日军扫荡计划，瞥见窗外人影晃动，第一反应是扯下晾在竹竿上的蓝布衫，这是给同志们的最后警示。 刑讯室的水泥地上积着暗红血垢，三天里换了四批拷问者。 第一波汉奸举着金条说＂只要开口就送你去香港＂，她盯着对方领口的金牙冷笑；第二波叛徒举着结婚照说＂嫁给我就能活命＂，她直接啐了口血沫；第三波日军扒光她上衣泼盐水时，记录口供的汉奸发现她脊梁骨始终挺得笔直。 最狠的刽子手用烧红的铁钳夹她脚趾，却听见这个浑身没块好皮的姑娘突然背起诗，字字清楚：＂青春价无比，何惧剥重皮！＂ 活埋前最后时刻，陈康荣被拖到土坑边。 有个日本兵拿刺刀挑她下巴，想逼她说句软话，却听见沙哑的＂中国共产党万岁＂炸在耳边。 后来清理刑场的村民说，填土时坑里传出的口号声震得山崖都在抖，吓得野鸽子扑棱棱飞起一片。 四年后＂康容支队＂夜袭抚市镇，战士们冲锋时都吼着这位女教员教的识字歌，把＂火＂与＂刀＂拼成的战旗插上了日军碉堡。 如今岐岭小学的孩子们上课前总要望望墙上那张照片，照片里的女教师穿着素色旗袍，嘴角噙着笑，仿佛随时要转身在黑板上写个＂抗＂字。 当年她吞进肚里的那份情报，后来被证实让三千多乡亲躲过了日军大扫荡。 历史老师讲到这里总会停顿片刻，教室里就剩老式吊扇转动的声响，像是替那个没机会老去的25岁生命数着未完的年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