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r. Fauci同事:福奇医生自传读后感
(作者:符海青)
我曾在福奇医生(Dr. Fauci)手下工作过16年。福奇博士是美国国家健康研究院(NIH)过敏和传染病研究所(NIAID)的前任所长,他在退休之后的2024年出版了名为 《On Call》的自传,副标题是是“一名医生的公共卫生之旅(A Doctor’s Journey in Public Health)”,图一。
我是去年夏天书籍出版后就读了的。想了想,还是觉得标题直接翻译成《值班》比较恰切,写出了他几十年来作为众人共知的传染病医生的心灵征程,因而令我追忆。
这本书有书本版、电子版、还有语音版。一些所里的前同事听了这本书的语音版,因为那是托尼(我们都这么称呼他)本人以他那独特的纽约伯克林口音和令人熟悉的语调读给听众的。可是我选择了书本版,百忙中有空就读,可以摸得着,也看得见,却依然在我的耳边里反复听到托尼的声音陪伴我读完了他的自传。
读完的第一感觉是写的很真实确切,不是好,而是非常好。这本书完全是出自他的手笔,字里行间用词和语句完全是托尼的惯用, 无不让我回忆起在他手下工作了十几年并近距离地经历了那几段历史性的全球公共卫生重大危机。
托尼写这本自传的主要用心,如他所说,是对他80年的生活历程的记载。他特别讲述了他如何在家庭、学校、宗教、导师、和同事等的培养和影响下选择了公共卫生这条路,服务了54年,带领美国制定和建立了一系列对全球重大突发流行传染病的防控及治疗的策略及发展规划。而且他驶过历届政治风云,作为杰出的联邦科学家,不忘初心,坚持科学原则,推进科学研究的心得。 他以身作则、废寝忘食、呕心沥血,获得历届总统们的欣赏和仰慕。
就连川普总统在任内的新冠病毒危机的处理过程也不例外。以托尼的话来说,“He loves me, he loves me not”,这是说的川普对托尼的评价有的时候是依场合和听众对象为据的。但私底下, 两人都是纽约老乡,也就都摆平了,用川普的话来说,“we are good(我俩关系挺好)”😊 。
托尼对两代布什总统的评价很高,特别对老布什总统以绅士和朋友相称。两位布什总统对艾滋病这个全球近代史上最严重的传染病危机的理解和支持,为托尼领导的艾滋病拯救工程(PEPFAR)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托尼在NIAID的崛起,和他对艾滋病的临床研究和治疗的引导性和决策性的领导是离不开的,奠定了他在传染病医疗界的根基。这个大家都知道,无需我多笔。
从书中,我们看到托尼得到的意大利裔家庭里父母的厚爱,在天主教学校里接受的严谨治学、服务别人、净身自爱的教育,和他为事业的远大志向的选择极其相关。他在六十年代最好的医学院康奈尔大学医学院接受最好的教育,在康奈尔大学纽约医院当了几年临床医生后,在1968年从熙熙攘攘的曼哈顿都市来到睡意朦胧的位于马里兰州Bethesda镇的国家健康研究院 的NIAID,从此开展临床研究的工作。他放弃了收入丰厚的纯粹临床医生的生涯,成了一名医生科学家,他的研究重点在人类免疫学的临床治疗。
我是在2004年非典之后,生物防卫新项目的建立过程中加入NIAID的。2003年国会以生物防卫 (Biodefense)为由给了NIAID一大笔经费,一夜间NIAID的经费增加10个亿以上,并保持逐年增长。每年所长福奇博士都会到国会山出证,把来年的工作方案和经费向政府申请报告,几乎都是没有哪个党会否决的。
新的生物防卫研究管理办公室组建了,我成为其中的一员。 我们的工作是执行生物防卫策略,管理和发放大笔的研发基金,催化微生物精准和快速诊断,促进疫苗和新药的新技术的发展。(图二:福奇医生给作者颁奖)
我们经历了2009年H1N1大流感, 2014-15年的Ebola(埃博拉)病毒的突发性传染,2026年的Zika寨卡病毒的爆发,还有就是COVID19 新冠病毒疫情,并且为紧急对应提供方案、药物和疫苗,并且还会为托尼回答记者和出征国会提供要点(talking points)。
这些都是非常难忘的亲身经历。所以在读过托尼的最后章节”Expecting the Unexpected”《 意料之外,准备之中》时,我就会想起在埃博拉病毒刚刚爆发时,发生在那个夏天的星期六早上六点半的紧急电话会议,我们如何把还没有进入人体临床一期试验的单克隆抗埃博拉病毒抗体所为应急使用,指定出方案和计划,给病人及时送到,治愈了他们。
像这样的事件每次传染病爆发都有类似情形,可以想象作为国家传染病的领导,托尼所要面对的那是比我们艰难复杂多了。常常为了给所长准备一个答案,很多人都会花费大量的时间,采集数据证据,力求准确。“作为科学家,我们的责任是讲真话。政治家可以做决定,那是他的需要,那是两回事”,这可以说是托尼的原则,也就是联邦科学家(federal scientists)的定位。
托尼是一位令人仰慕的科学家、导师、和领导。他的学生无数,其中有FDA的前任局长Margaret Hamberg,有诺贝尔奖得主Drew Weissman(新冠RNA疫苗的技术发明人之一)。他最大的意愿,就是开发出艾滋病疫苗,并且把它制定为NIAID的重大发展规划。遗憾的是,几十年努力之下我们今天离成功还有一定的距离。
但最近两项三期临床的研究结果已经令人兴奋,觉得这个未来可期了。在疫苗还没有到来之前, 获得2024年度《科学》杂志科学突破奖的抗艾滋病病毒感染的药物 Lenacapavir可以防御感染,提供长达半年的效果,这真是令人按捺不住的开心。我想托尼也应该很高兴的,至少在他离开NIAID所长这个节点上,他的历史符号也完满地画上了。
一代人就这样完成了他们的历史使命, 我放下了他的自传,我们还会有像福奇博士那样的人引领公共卫生吗?要知道,病毒和细菌比我们人类更早来到这个世界,它们是不会停止变异的。我们准备好了吗?
(写在2025年1月19号冰雪交集的马里兰家中, 在川普重新宣任就职的前夜。)
无形
牛逼了,都开始预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