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选择他的律师担任司法部最高职位,这么干行吗?/ 华盛顿邮报
如果托德·布兰奇被确认担任美国司法部副部长,专家认为,他应该回避所有涉及他曾为特朗普辩护的司法部事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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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赢得总统选举后不久,唐纳德·特朗普宣布,他打算任命托德·布兰奇——他的一位刑事辩护律师——担任司法部的二号官员。
然而,就在几天后,布兰奇仍在处理他现任职位的工作。他在一份法庭文件上签字,文件声称针对特朗普的一项案件“出于政治动机且存在致命缺陷”,并主张此案应该被驳回。
// 图1:五月,唐纳德·特朗普在辩护律师托德·布兰奇的陪同下在曼哈顿刑事法院外发表讲话。
作为特朗普提名的副司法部长候选人,布兰奇需要应对一项微妙而棘手的平衡,尤其是在当选总统公开表示,他有意对调查他的人以及政治对手进行报复的背景下。
如果布兰奇的提名获得确认,他之前为特朗普处理多起刑事案件的经历势必会引发伦理争议。多位法律专家在采访中指出,除非布兰奇回避涉及这些案件的司法部事务,否则这些争议很难平息。
“回避是显而易见的选择,”丹佛大学法律伦理教授伊莱·沃尔德说。他强调,如果布兰奇负责处理任何与他曾为特朗普辩护相关的事务,无论是在州法庭还是联邦法庭,都可能明显带来“行为不当的外观”。
司法部“有很多非常优秀的律师,”沃尔德说,“为什么我们要让一个被大家清楚知道是特朗普总统私人律师的人,去参与处理他之前为总统代理过的事务?这完全不合常理。”
布兰奇没有回应发给他律所邮箱的询问。这篇报道在周四上线后,特朗普过渡团队发言人布莱恩·休斯发表声明称:“所有被提名人和任命人员都会遵守各自机构的道德规范。”
但这不仅仅是关于布兰奇的问题。特朗普还提名了他的另外两位律师——埃米尔·博夫和D.约翰·绍尔,分别担任司法部的副助理总检察长和总律师。这两个职位同样是司法部的重要岗位。不过,布兰奇被提名为司法部的二把手,仅次于司法部长。从去年成为特朗普的律师以来,他基本上已经成了特朗普法律团队的“代言人”。
布兰奇在特朗普竞选连任的这一波折时期担任了特朗普的辩护律师。当时特朗普面临四项独立指控,而布兰奇主导了其中三起案件的辩护:一是佛罗里达州的联邦案件,指控特朗普处理机密文件不当;二是华盛顿特区的联邦案件,指控他试图阻挠拜登赢得2020年大选;三是纽约的案件,指控他篡改与2016年封口费支付相关的商业记录。
针对特朗普的两起联邦案件已经撤销,但纽约案的最终结果仍未明朗。今年5月,纽约案的陪审团裁定特朗普34项重罪成立,不过法官多次推迟宣判。最近一次推迟是为了给当选总统的律师团队更多时间论证案件是否应该因为选举结果而被驳回。
目前还不清楚特朗普的司法部会如何处理那些布兰奇曾经代理过的案件,但特朗普已经明确表示,他要报复那些他认为的敌人。
比如,特朗普曾说,联邦特别检察官杰克·史密斯应该被驱逐出境,还说曼哈顿地区检察官阿尔文·布拉格应该被起诉。《华盛顿邮报》也报道过,特朗普计划解雇史密斯团队的所有成员。
“让一个在私人部门做刑事辩护的律师加入司法部,这本身没什么特别的,”华盛顿大学法学院教授、法律与政府伦理专家凯瑟琳·克拉克表示,“但让这种情况变得敏感的,不是‘旋转门’问题,而是那些完全不适当的、带有报复性质的威胁。”
副检察长负责监管司法部的日常事务,这个庞大的机构有超过11.5万名员工,自称是“全球最大的律师事务所”。
布兰奇对这个部门并不陌生。据他所在律所的网站介绍,他曾在曼哈顿担任联邦检察官近十年。后来,他转型成为刑事辩护律师,曾是卡德瓦拉德·威克沙姆与塔夫特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之后辞职创办了自己的律所,专注于为特朗普辩护。
在纽约的庭审中,布兰奇多次受到法官的训斥。纽约最高法院代理法官胡安·梅尔昌曾对他说,他正在“丧失所有的可信度”。
法官裁定特朗普藐视法庭,对其发布了禁言令,并因违反禁言令对他罚款。在特朗普被判有罪的几个小时后,布兰奇接受CNN采访时称,特朗普的行为“无可挑剔”。他还批评了检方,称这起案件“完全不公正”。
布兰奇对特朗普的坚定辩护在本月提交纽约法院的文件中得以延续。他和另一位律师博夫在文件中写道:“正如在任总统完全免于任何刑事诉讼,总统当选人特朗普也享有同样的豁免权。”曼哈顿的检察官则建议,将任何刑事诉讼推迟到特朗普第二个任期结束之后。
有专家表示,布兰奇在过渡期继续为特朗普辩护并没有法律问题,强调他作为私人律师,有义务对特朗普及其他客户负责。
伦理专家斯蒂芬·吉勒斯表示,如果他是布兰奇的顾问,会建议布兰奇在被正式提名为副检察长后停止代表特朗普,尤其是在纽约的案件仍未了结的情况下。他说:“当你在等待司法部副职的确认时,还同时代表总统,这种情况会让人感觉不好。”吉勒斯是纽约大学的一名法学教授(现已退休)。
不过,吉勒斯补充道:“明确的分界线是他宣誓就职的那一刻。”他说,“从那一刻起,他的客户就会变成美国政府,仅仅是美国政府。”
// 图2:5月29日,特朗普和布兰奇以及律师埃米尔·博夫在曼哈顿刑事法院。
特朗普在第一任期的首任司法部长杰夫·塞申斯,因为在竞选期间与俄罗斯驻美大使见面但未在参议院确认听证时披露,被迫回避司法部对2016年总统选举中俄罗斯干预的调查。
塞申斯的回避让特朗普怒不可遏,多年后他依然对此怀恨在心。他把特别检察官罗伯特·穆勒漫长的调查归咎于塞申斯,认为正是他的回避导致调查是否存在特朗普竞选团队与俄罗斯合作的漫长拉锯。
“塞申斯的回避决定是正确的,”华盛顿大学教授克拉克表示。不过,他指出,特朗普对此事的反应说明,参议院司法委员会在布兰奇的确认听证会上,必须弄清楚布兰奇的回避范围到底是什么,以及他认为自己不能参与的边界在哪里,这非常重要。
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教授斯科特·卡明斯(教授法律伦理学)指出,虽然司法部的检察官隶属于行政部门,但他们一直以来都保持“独立于总统权力”。
卡明斯解释,这种独立性更多依赖规则和传统,而不是宪法的明确约束。他还补充,特朗普挑选自己的辩护律师担任司法部的高层职位,似乎就是为了“削弱这种独立性的传统”,试图将司法部纳入总统的直接控制。
丹佛大学教授瓦尔德则认为,布兰奇显然具备担任司法部副部长的资质,但他必须避免插手任何与他之前为特朗普服务相关的司法事务。
瓦尔德说,美国在过去十年左右的时间里,法治一直受到挑战,因此“恢复公众对法律机构(包括司法部)的信任和信心”尤为重要。
“一个简单而有效的办法,就是确保那些最近还在为总统辩护的人,不再直接参与代表美国政府对这些相同问题作出决策,”瓦尔德总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