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到中午，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实习医生小王和“校三代”同学“二公子”正要去食堂，突然被主任叫住：“就属你俩机灵，留下给我长长脸。”
主任在医学院读研时的胡捣猿，早年从校团口“旋转门”到了机关。恩师近日偶染微恙，因为公务繁忙，跟主任约了利用午休时间来看诊。这阵子护理老师工作任务繁重，多有带病工作，主任除了护士长不好意思麻烦其他护理老师，于是喊了小王和“二公子”来打下手。
午时刚过，一位仪表堂堂的中年男子并一个青年男性谈笑间来到主任办公室。主任忙起身相迎，那位看上去比主任还年轻的中年男子并不急于求诊，摘下口罩跟主任寒暄了起来，问了问主任近况，主任都诚惶诚恐的作答。
谈话间，小王得知，这位原捣猿领的是巡抚衙门秘书员的要职，官居从五品，看来是“二公子”成日念叨的“某大帮”的栋梁。“二公子”也上前问安：“叔叔好，我是谁谁家的小谁”，主任连忙介绍这是谁谁家的公子，如今在我这里学习。从五品表师爷立即回想起自己在学生会时受到“二公子”家老大人的照抚，对“二公子”称赞有加，场面略有喧宾夺主。
话入正题，从五品表师爷跟主任讲述病情病史。这位表师爷毕竟有学医的基础，说的很专业。主任放下听诊器，沉吟道，“老师，是上呼吸道感染，但是症状较重，最好还是检验病原微生物，确保治疗针对性。”
说罢，护士长端着咽拭子棉签上前，主任亲自为恩师采样，说医院现在有个呼吸道病原体DNA检测，可测12种较为常见的呼吸道病原体的DNA，精确性很高。采完一签，主任说再来一签，送检那个病的核酸检测，这不在呼吸道病原体全家桶检测之内，要另外送检。
从五品表师爷表示理解：“我上次阳了个阳是今年2月，我和夫人都中招了，当时也是请小帅开的美囯神药。8月那波阳了个阳我没症状，可能还有抗体。隔了这么久，抗体大概没了，查一查放心。那个病的早期小分子药物干预很重要。”
主任忙道：“如果平常工作中遇到那个病多了，我会通知老师注意。”从五品表师爷道：“我们不比你们，上班可以理所当然的戴口罩。那也只能是尽量小心。现在单位的办公室、会议室都有空气消毒机，至少我在办公室里是戴口罩的。但是一到开会，大家都不约而同的摘了口罩到场。八月份某兄弟单位一个办公会，能上正中大桌的同志阳了个阳好几位。”
护士长把咽拭子收入浸有保存液的试管，说道：“X厅，全家桶收费492，那个病的核酸收费24，小帅主任都想办法给您刷脸检验了。本来我们这个时段送检，结果要等到明天。小帅知道您工作忙，为您安排好了，下午三四点钟就能出结果。”
主任在一旁埋怨护士长“你说这些干啥”，从五品表师爷连忙招呼随行的青年男子拿出他的医保卡：“小帅，我这是红本子的卡，自己不花钱，不能让你犯错误。”小王好奇，探头看了看，发现这张医保卡也是蓝底印囯徽，跟自己常见的没啥外观区别。主任连忙推让，但还是接过了医保卡，说道：“老师，我先给您开些对症的药物，等到检验结果出了，再给您开针对药物。您工作这么忙，来一趟不容易，还用一并给您开些别的药么？”
从五品表师爷笑道：“我还是那些老毛病，去年确诊的心律失常和支气管哮喘。你看看要是医保卡没限制，给我开些酒石酸美托洛尔和布地奈德。我就不让小李跑两次了，卡留在你这里，下午化验结果出来了一起开，开出来小李学雷锋帮我来拿。”一旁的青年男子忙点头称是：“我学个雷锋，同事之间互帮互助。”
说罢，从五品表师爷戴上口罩，起身告辞。主任跟过去送客，从五品表师爷边走边道：“某厅的一把手，夫妻两人近年身体不好，又是肺结节又是T细胞下降、免疫力低下。他们知道我学医还问过我，我觉得是那个病后遗症。他俩如今都神神叨叨的，成天说自己得了什么阴滋病，就是化验不出来的艾滋病，沉迷些阴谋论啥的，哪像组织上培养了多年的高级老头老太。”
主任接话茬：“十多年前那个突发心脏病去世的老布政，他夫人后来也跟着宝岛来的大师念《子弟规》防什么2012世界末日，人受了打击就容易信些奇怪的……”“小帅，我肯定留心那个病，毕竟是吃了亏的……”
两人聊着，走到办公室门边，这个话头嘎然而止。从五品表师爷转身与主任告别，让主任不必远送。主任吩咐“二公子”和小王把两人领到猿工电梯，顺便把采样标本送到化验室。小王心想，现在把标本送去说不定还能赶上当日上午的批次，赶上了就能下午拿到结果……原来所谓“打好招呼”就是这么回事。
“二公子”一边说着“李哥我留您个联系方式，下午结果出来了我通知您，就别让厅座工作分心了”，一边送两人出门。小王跟了过去，大家在病房大楼的猿工出入口告别。
去化验室的路上，“二公子”自言自语道：“本来他跟我爸爸在同一起跑线。1999年4月下旬，学校派他去帝都崇文馆出差。他中间摸鱼，在附近的一处园林游玩。老爷子说，他是王二门下走狗，去找小说《万寿寺》的原型。他在公园里看见几个行迹可疑的人，后来知道其中有正义路的内奸，因病投敌。他跑到公园外，用投币公话抱井了。虽然最后没抓到那几个人，但是上面就有人对他另眼相看了。他一连抓住几个机会，升迁到了这个位置……”
小王听得一头雾水，觉得“二公子”大概是有些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