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9月,三哥女儿要结婚,大清早我驱车从烟台赶回老家帮忙操办,忙活得差不多了,我去老屋喊母亲过来吃饭。 不知道什么时候,天飘起了毛毛细雨。 走到老屋却不见了母亲,我心里一惊:大清早母亲会去哪呢?沿着村头小路向西,一路小跑寻找母亲,远远望去,一个步履蹒跚的身影在雨中踯躅徘徊。 我追上前,责备母亲:大清早你这是要上哪去啊? 母亲见了我,吃了一惊,然后煞有介事地对我说:你爸爸去松山赶集,到现在还没回来,我去迎迎他…… 父亲已经故去六年,我知道母亲又糊涂了。 我劝母亲回家,母亲执意不肯,带着哭腔说:下雨了,你爸爸赶集到现在还没回来,我不挂挂吗?! 我赶紧扶着母亲往回走,背过脸去,脸上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 母亲年轻的时候,特别能干,嘴一份手一份,拉扯六个孩子,还要侍候年迈的奶奶,家里家外不丢不漏,但母亲脾气急,性格强势,父亲没少挨母亲的骂,父亲总是嘿嘿一笑了事。随着我们一个个长大离开了老屋,母亲脾气好了许多,不再骂父亲,而是变着花样得给父亲包饺子馄饨,擀父亲爱吃的豇豆面条,老屋里弥漫着温馨的味道。 我回老屋看望父亲母亲,打开街门,走进院子,透过窗户,经常看到母亲在炕上包饺子,父亲坐在母亲身边,帮母亲往篦子上拾饺子。母亲包包子,父亲手里擎着苞米皮,递给母亲。母亲在灶间忙活,父亲坐着小板凳烧火,一幅幅生活场景,像是一副年代久远的油画,静谧而温馨。 2015年初,父亲撇下母亲,独自驾鹤西去。母亲像一只孤独的雁,一下子没有了方向。 太黑了,母亲仍然坐在门口的石台上,望着来来往往收工回来的邻居,不时地打着招呼,夜深了,大街上已经没有了行人,母亲仍然不肯回到老屋,独自一人瞪着眼睛,朝胡同外张望,那是母亲是在等收工回来的父亲…… 父亲的墓地离老屋有四五里路,母亲隔三差五步行去父亲的坟头,蜿蜒曲折的山路,留下母亲密密麻麻的足迹,三哥抱怨几句,母亲并不生气,一脸释然:过来看看你爸,跟他说说话,我心里就好受多了…… 父亲住院,我们弟兄和姐夫轮流陪床,母亲始终陪在父亲身边,不曾离开,我们劝母亲回老屋歇着,母亲坚决不肯,一直拉着父亲的手,静静地看着父亲。 我搀着母亲,在雨中走了好久,回到老屋,母亲坐在炕上,望着墙上父亲的遗像,似乎清醒了许多,哽咽道:他爸啊,要是你还活着多好!好歹我还有个伴啊…… 雨越下越大,雨水顺着房檐滴落下来。 那是母亲的泪。
2021年9月,三哥女儿要结婚,大清早我驱车从烟台赶回老家帮忙操办,忙活得差不多
阿睿谈天说地
2024-10-19 21:00: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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