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絮语。 这人间古往今来，谁不叹英雄落寞，伤凡人垂暮？ 昨日灰云黯，欲看同学娘。 兑上五百元，复买瓜和枣。 垂老又失伴，我辈常看看。 骑车出发喽，阳澄湖边的老人一定在心里盼了又盼：中秋都过了。妹妹怎么还不来看我？ 每逢佳节，年年期盼。 别急别急，我已经在来的路上。一路压的小绿车吱吱嘎嘎响。但见两侧垂柳浓，香樟绿，紫苏们喜笑颜开长得欢，大河小河水满满。白鹭们扑棱翅膀飞得欢。 人间愉快呀。 舍南舍北皆春水。但见群殴日日来。 花径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 没人欢迎我。气派的玻璃大门敞开着，后院的黄狗“汪汪汪“急切的吼叫。阿姨躺在前门的沙发上蜷成一团，一动不动。 一眼扫过去，高档的实木家具上，落满了厚厚的浮灰。浅色的地砖上，残留着一道一道黑色的污垢。伯父的遗照还挂在墙上…… 空空荡荡。 我喊：阿姨，阿姨。 没有应答。 复喊：阿姨！阿姨！ 继续呼噜呼噜。 一是睡得沉，而是耳朵聋得差不多了，你要大声喊。 喊就免了吧，我就推吧，阿姨醒了。一看是我，一下跳起来，急急抓住我的手：妹妹啊，你来看我啦？你怎么来看我啦？眼睛里满是惊喜。 我指指门外小绿车，凑着她耳朵，笑嘻嘻告诉她：骑车来的。 单程7.5公里。对我来说，小菜一碟，轻而易举。 阿姨一下把我塞给她的钱掏出来，塞吧塞吧捣进我口袋，满眼都是心疼：好妮子啊。阿姨不能再拿你的钱了，你生意不好。坐个车都舍不得，阿姨不忍心。 我挺惭愧的，以往每年中秋都会给1000，再买鱼虾水果月饼。昨天匆忙，兑不到钱。 阿姨拍拍茶几前的饭盒：阿姨不做饭了，你和阿姨一起吃这里的吧。 说实话。我吃不下。 这时，同学大姐闻狗叫声而来，她就住在河对面。 大家惊喜，大家寒暄。大姐开始抱怨。 “人老了，越来越懒。啥都不肯做，也不肯做饭，不送就不吃，就要吃新鲜的。不新鲜的就倒掉。” “就知道睡。每天都等我做好送过来。我一家六口也忙，不可能每顿都给你送。我自己也常常凑合”。 大姐皱着眉头，五官拧在一起。脖子里松弛的肌肤在喉结处一缩一动，满脸都是和岁月不符的沧桑愁苦。 我啥话都说不出，频频点头，又频频摇头。 “你以后不要给她钱，她用不完。到处乱塞。钱都分给我们了，分了又到处和别人讲，要讲你就别给呀，弄的全世界都知道。” 阿姨硬挺挺靠在沙发上，脸上是倔强的不服。 大姐继续唠叨：“再出去瞎说以后都不管你了。哪家老人不吃隔夜饭菜”？ 阿姨抿嘴，瞪着眼睛愤怒的不说话，。 我匆匆起身，几乎是落荒而逃。 走到桥上，抬头看那黑色的密密麻麻电线之南，那坐还叫沈桥的石拱桥。年轻的阿姨扎着两条麻花大辫，挎着红十字标志药箱。从桥上拾阶而下，两条大辫在她胸前来回甩动。她脸色红润，丰满健壮…… 真想唤出那个鲜活美丽的阿姨啊。 靠在桥栏，我哭了，热泪滚滚。不伤山河伤岁月，人间垂老多愁苦。身不由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