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养你大，惟愿你能陪我老。
如今我却只能远远看着你老去！
不是我们不孝，只是分身乏术。
不是不爱，只是力量有限。
独生子女在夹缝中喘息。
陷入“四老一小”爱的困局。
01
老陈拎着鼓鼓囊囊的塑料袋，慢慢走在午后闷热的空巷里。
袋子里装着社区医院刚开的药片，随着脚步前后晃荡。
推开老旧的院门，他径直走进那间整洁的卧房，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混着长期病患的气息扑面而来。
老伴倚靠在床头，听见动静，艰难地转过头。
她疲惫的眼神有气无力地看着满头大汗的老陈:“回来啦？”
“嗯。”老陈轻声应着，把药袋放在床头柜上。
戴上老花镜，打开说明书，逐字逐句费力地对照着，把花花绿绿的药片按早中晚分袋装好。
“天热，喝点水吧。”他兑好温水，试了试水温，弯下腰一手托住老伴后颈，把水杯凑到她干裂的唇边。
老伴喉头艰难地滚动着，几滴水从嘴角溢出，老陈赶紧伸出手指拭掉。
喂完水，他拿起蒲扇坐在床边矮凳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替老伴扇着风。
微弱的风搅动着沉闷的空气，驱不散他心头的沉重。
老伴眼神仍空洞地望着窗外。
老陈知道她在想什么，两人谁也没捅破那层窗户纸。
就这样沉闷地打发着时间。
老陈的眼角瞥过老伴枯瘦的手腕和稀疏的白发。
心里堵得发慌，忙转过头，不敢和老伴对视。
他张了张嘴，那句在心底盘桓了无数次的话“要不，跟小海说说，让他回来一趟？”
话到嘴边，想了想，终究叹了口气，硬生生把话憋回了肚子。
02
小海是他们的独子。
老俩口还年青的时候，就希望小海好好读书，长大了成为有出息的人。
小海也不负众望，努力读书，考上了大学。
如今在北方大城市安了家。
从此一家人天南海北，除了逢年过节小海带着儿媳孙女回来和他们团聚。
平时一家人只能通过手机视频互道安好。
老陈心里头隐隐有些后悔。
假如小时候不逼着小海努力读书。
假如当初自己狠心一点，让小海回老家县城找个工作。
假如不让小海找个北方媳妇。
或许现在，在病床前忙前跑后的就不是年迈的自己了。
如今小海成了家，儿媳可欣也是独女。
她的父母跟自己差不多年纪，也需要照顾。
再说了，小海的事业正处于上升期。
手底下上百号人看着他吃饭。
这时候如果把小海叫回来，自己是不是太自私了？
他晃了晃脑袋，仿佛要把这些不切实际的想法甩出去。
不行，自已还熬得动。
不到万不得已，决不能拖孩子的后腿！
03
晚上，伺候老伴吃过饭，擦过身子换好衣服，安顿她躺下后，老陈才拖着疲累的身子走到院子里。
天已经黑透了，四周非常安静，只有几家窗户还亮着灯。
他坐在院中石凳上，低着头想了很久。
最终摸出手机，屏幕微光映着他布满皱纹的脸。
手指在“儿子”名字上悬了半天，才按下视频通话。
叮……叮……
屏幕亮了。
小海憔悴的脸出现在屏幕里。
“爸！”小海声音虽然透着轻快，但胡子拉碴的倦色还是出卖了他，老陈一眼就看出来，他累坏了。
知子莫若父，从小看着小海长大，老陈自然知道自己儿子的秉性。
小海平时最注重仪表，头发总是梳得整整齐齐，胡子也刮得干干净净。
可现在，他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头发乱成一团。
这幅憔悴模样令老陈心里“咯噔”一下。
儿子肯定遇到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