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多年了,大兴安岭深处的风雪依旧呼啸,却吹不散那个冬天凝结在死谷里的叹息。

一九四五年,关东军的溃败像瘟疫般蔓延。
那个高桥小队,六个被遗弃在茫茫雪原上的日本兵,躲进了那座如同坟墓的山洞。
五女一男,在零下四十度的极寒中,守着山体深处那个装满武器和粮食的秘密工事。
他们不知道,自己即将成为人性实验的活体标本。
十八岁的宫崎伊男,嘴唇上还覆着稚嫩的茸毛。

这个本该在校园里念书的高中生,先被扔进七三一部队的魔窟当警卫,又被命运抛到这个与世隔绝的死谷。
他总是腼腆地笑着,无论谁使唤都默默跟从。
在那些癫狂的女兵眼里,他更像一只误入狼群的羔羊。
大雪封山的日子,孤独比野兽更可怕。
当第一个女兵在黑暗中伸出手,欲望的闸门就此打开。
宫崎成了她们排解绝望的工具,日夜不停地被拽进山洞深处的隔间。

唯有轮到石谷川洋子时,这个沉默的男孩才会得到片刻安宁,她会把他揽在怀里,像姐姐般轻抚他因抽泣而颤抖的脊背。
多么荒诞啊!在这个被战争扭曲的洞穴里,肉体的碰撞震耳欲聋,真情的细流却悄无声息。
宫崎总会偷偷替洋子站岗,洋子则把其他女兵塞给她的罐头藏起来,悄悄塞进宫崎的行囊。
在集体癫狂的漩涡里,这两个年轻人固执地守护着最后一点人性的微光。
可贪婪的欲望终究会反噬。

宫崎日渐憔悴,蜡黄的皮肤紧贴着突起的肋骨。
当他在某个深夜小便带血,高烧不止时,女兵们才惊觉玩火自焚。
曾经在七三一部队参与活体解剖的女队长束手无策,仓库里堆满了杀人武器,却找不出一片退烧药。
最后的九天里,只有洋子守在他身边。
她用冰雪浸透的毛巾反复擦拭他滚烫的额头,看着这个少年像燃尽的蜡烛般迅速枯萎。

直到某个深夜,宫崎突然睁开双眼,瞳孔里闪烁着诡异的绿光。
他艰难地抬手,想要触碰洋子的脸颊。
“烧退了!”洋子喜极而泣,将轻如纸片的少年拥入怀中。
可这不过是生命最后的回光返照。
“我尽了最后一点力了……”宫崎喃喃着那个被灌输的“圣战”谎言,至死都不明白自己的牺牲多么荒诞。
当洋子发现怀中的身体渐渐冰冷,凄厉的尖叫划破了死谷的寂静。

女兵们冲进来时,看见的是一具被掏空的躯壳。
军毯滑落处,根根肋骨如搓衣板般凸起,深陷的眼窝里凝固着对这个世界的困惑。
她们把尸体埋进永冻的积雪,仿佛这样就能冻结内心的悔恨。
多年后重读这段往事,依然让人脊背发凉。
这不是香艳的传奇,而是战争这个恶魔实验室里最残酷的人性试验。

当他们活生生的人变成工具,当集体癫狂吞噬最后一丝理性,死谷里发生的一切都成了必然。
那些雪花依旧年复一年地飘落,覆盖着大兴安岭的每道沟壑,却永远掩埋不了深藏在历史褶皱里的这些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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