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州这地方,黄河像把钝刀,切了两千年还没断。
公元前86年就有了“金城”的名,不是挖着金子,是说这城跟铁打的一样结实。
隋开皇三年定名“兰州”,因皋兰山得名,
从此丝路驼铃就着黄河浪声,在城根下绕了千百年。
正月里最热闹,太平鼓的鼓点能震落城墙上的土,
鼓手腾挪跳跃,混着高跷上的关公、媒婆,把社火闹得红火。
刻葫芦的艺人刀尖一转,福禄图案就嵌在葫芦上,跟窗花一起贴在窗上,年味儿就浓了。

街巷里藏着交融的影子,回坊的香料、汉家的笔墨搅在一处。
饮食也实在,滋味重,能压得住风沙,
是黄河和丝路养出的性子。
从西汉的屯兵到如今的夜市,这城的魂,从来都是烟火裹着历史的硬气。
今儿,小汐要跟诸位聊得是兰州早餐……

老兰州人的“心头肉”,咬一口“心吃大了”。
这源自明朝的甘州智慧,当年官员李时中为救饥民,
将粮磨粉混油糖炸成糕,既饱腹又甜香,流传至今成了“活糖油糕”。
烫面外皮炸得酥脆起泡,内里软糯如云,
红糖馅裹着芝麻、桂花,咬开时糖汁儿“吱”地涌出,烫得人直吸气却舍不得松口。
清晨的正宁路夜市,老摊儿支起油锅,现炸的糖油糕配甜胚子,是兰州人“板板正正”的早餐仪式。
民勤人更懂这口甜,腊月炸糕时全家围灶台,
母亲总说“火候要稳,油温要准”,急不得。
如今这甜味成了游子的乡愁,咬一口,满嘴都是“家”的味道,
不是多华丽,是灶火暖、面香浓、糖汁儿甜,扎扎实实的烟火气,比啥都实在。

这碗面茶源自西周戍边军粮,羊油板油炼出金黄脂香,
混入炒至微黄的面粉,撒上花椒、葱花、杏仁碎,凝固成“碗坨子”后切片煮开。
老兰州人讲究“三热”,
茶要热、碗要热、心要热,晨起喝一碗,能暖到脚后跟。
70年代城关区老乔家油茶店还保留着传统做法,
羊尾油炸香葱花,面炒得焦黄起沙,配着油饼子、茶蛋、小菜,那叫一个“满福”!
如今虽少人自制,但老店仍守着这口老味道。
这茶喝着有讲究:
先闻羊油香,再品面香,最后嚼到坚果碎的脆。
热乎时绵密如粥,凉了凝成块,得用勺子“剜”着吃。兰州人管这叫“攒劲”,意思是“带劲得很”!
现在年轻人嫌油腻,可老辈人说“冬吃羊油面茶,赛过穿皮袄”。
配上锅盔、枣儿甜馍馍,或是张铁匠的罐罐茶,那滋味,比彭大人喝的那口还“舒坦”!

据《甘肃风物志》记载,唐时敦煌壁画已有“蒸饼”雏形,
到明清时,兰州街头便有了“炉子烤馍夹时蔬”的吃法。
老兰州人讲究“晨起一馍夹天下”,馍要烤得外脆里软,像极了关中汉子外硬内柔的性子;
菜得选应季的,比如春日的香椿芽、夏日的黄瓜丝,秋日的土豆片,冬日的萝卜干,再浇一勺油泼辣子,那叫一个“攒劲”!
这馍夹的不只是菜,更是兰州人的日子。
清晨的摊子上,师傅们现场和面、擀饼、烤馍,馍香混着菜香飘满巷子。
外地游客打卡必点“花干夹馍”,那花干吸饱了卤汁,咬一口直冒油,配着烤馍的麦香,
比汉堡实在得多。
本地人更爱“青椒肉夹馍”,剁碎的卤肉混着青椒的脆生,再舀一勺辣酱,蹲在路边啃一口,那滋味,比啥“网红早餐”都来劲!
如今这口烟火气,早成了兰州的“味觉名片”,
连《舌尖上的中国》都曾来拍过,你说能不火?

这碗藏着“灰”道的老味道,可追溯到清朝光绪年间的街巷。
麻豌豆碰上戈壁蓬草烧制的蓬灰,
在煤炉砂锅里慢熬出黑紫色的浓浆,枣香裹着碱香,豆粒软糯却保留着沙沙的嚼劲,
甜得温和不齁,像极了兰州人的实在性子,不花哨,但扎实。
老兰州人管灰豆子叫“热乎呱”,
清晨配油饼,深夜当宵夜,四季都能端起粗砂碗咂摸。
杜维成当年挑着300斤的扁担走街串巷,
如今“灰豆王”的招牌还立在张掖路,那根创业扁担成了店里的“活化石”。
冰镇的解暑,热乎的暖胃,连甜醅子奶茶里都得加勺灰豆泥,才够“双甜碰头”。
这碗甜粥,熬的是三百年市井烟火,煮的是兰州人的日子,
把碱香、枣香、豆香都揉进一碗浓稠里,喝到肚子里,暖得踏实。

1999年诞于兰州西关,创店人胡升亮哈吉从清真食品二部学徒起步,
退休后潜心琢磨出“琥珀纹面皮+牛油凝珠”的绝活。
这包子皮薄如纸却能锁住汤汁,咬开时牛油混着糖水“滋啦”涌出,
甜得扎实又带点奶香,老兰州人管这叫“攒劲得很”!
包子馅有胡萝卜牛肉的鲜、
糖包的甜,蘸上自制的油辣子醋,酸辣直冲脑门。
清晨排长队的食客里,有穿羊皮袄的老汉,也有举着手机拍视频的年轻人,这口热乎劲儿,既是清真饮食的规矩,也是兰州人“早吃好”的倔强。

古称“羊羹”,西周时已是诸侯礼馔,北宋苏轼“秦烹唯羊羹”的诗句为其正名。
不同于西安的死面馍,兰州用发面饼,外层焦脆似锅盔,内里绵软吸汤,掰成大块往浓白羊汤里一浸,吸饱了肉香却不成糊,咬着筋道,嚼着香甜。
当地人讲究“冬吃泡馍夏吃浆水”,秋冬清晨街巷里飘着羊汤热气,
老主顾们端碗蹲在门口,吸溜一口汤,咬口蒜瓣,喊声“嘹咋咧”,浑身透着舒坦。
这碗泡馍的魂在汤,
临夏大尾羊、靖远滩羊慢炖八小时,
骨酥肉烂,汤里只放姜、花椒、桂皮,盐要最后撒,鲜得纯粹。
馍是半发酵的,现烙现吃,配粉条、蒜苗、香菜,撒把辣子,热辣鲜香直窜天灵盖。
如今兰州城里千家泡馍馆,
从老字号到新派店,家家有绝活,外地人尝过必念叨“这口热乎劲,比暖气还暖人心”!

这碗热辣滚烫的市井烟火,得从元代蒙古人说起。
那时节,羊下水本是弃物,可西北人偏把羊肠羊肚洗得雪亮,切丝烩入滚汤,
撒把香菜辣椒,硬是熬出个“内全羊”的传奇。
清代兰州城里有位张大昌,偶然将羊杂碎配了粉条萝卜,汤头熬得乳白透亮,
老饽饽蘸着汤汁吃,咂劲!
如今正宁路夜市上,一锅老汤从早熬到晚,汤头稠得能挂勺,
羊肝嫩得化渣,羊肚脆得弹牙,配个烤油饼蘸汤,再啁口老五泉啤酒,
寒夜里暖得直搓手,这叫“夺命三郎”的喝法,外地人初尝辣得跳脚,过后却馋得慌。
这碗杂碎讲究“三料三汤三味”:
心肝肺是“三红”,肠肚头蹄是“三白”,缺一样都不算正宗。
原汤鲜得清冽,老汤醇得厚重,清汤则带着股子麻香。
兰州人吃杂碎有门道,先挑片羊肝慢慢嚼,再舀勺汤溜缝,
最后把油饼撕成块泡着吃,咸香辣鲜在舌尖滚三滚,比吃席还过瘾。
如今这手艺进了非遗名录,
可街边摊子还是老规矩:汤勺往碗里一舀,蒜苗末浮着,
油泛着红,再吼一嗓子“来咯——”,那股子市井气,比啥文案都抓心。

那可是刻在骨子里的“晨钟”。
天刚蒙蒙亮,街头巷尾就飘起甜醅子的香,
青稞燕麦经酒曲点化,发酵出酸甜微醺的味儿,像极了黄河水漫过脚脖子的清冽。
这吃食有讲究,端午前后最盛。
老辈人说,甜醅子原是丝路驼队带的干粮,后来左宗棠西征时尝了,
直夸“塞上甘露”,从此成了西北宴席的“隐形主角”。
如今,兰州人早餐必喝它,配油条、配煮蛋,
甚至泡进牛肉面里,酒香混着麦香,一口下去,暑气全消。
做法也简单,
青稞或燕麦蒸八成熟,拌酒曲封坛,捂在热炕头三天,开盖时酒香扑鼻。
吃时兑凉开水、加糖,甜中带酸,酸里透香,像极了兰州人的性子,
朴实中藏着热辣,直爽里带着回甘。
外地人来兰州,不尝这口,就算白来一趟!

“满福!这碗醪糟里藏着老兰州的魂儿。”
临夏回民祖传的手艺,后来顺着黄河水漂到兰州城,在正宁路夜市扎了根。
如今成了游客必打卡的“头牌”,排长队的阵仗比牛肉面还猛,
《舌尖》都来拍过,说这是“西北的甜,黄土地的暖”。
做法讲究“三白一黄”:
牛奶要草原鲜奶,醪糟得自酿的甜酒,蛋液得现打现搅,最后撒把黑芝麻“提香”。
喝一口,奶香裹着酒酿的微酸,蛋花滑得像丝,再嚼颗葡萄干,甜里带点脆,暖得人直咂嘴。
老兰州人说,冬天喝它暖胃,夏天喝它解乏,连坐月子的婆姨都拿它补身子。
这碗醪糟不只是吃食,更是兰州人的“乡愁胶囊”,
黄河水煮的烟火气,夜市灯里的热乎劲,全在这黄白相间的汤里。
你说,这能不香么?

清嘉庆年间由陈维精传技马六七,经马保子改良成“热锅子面”,
后定型“一清二白三红四绿五黄”标准,成为兰州人“攒劲”的早餐魂。
清晨五点,面馆师傅熬汤煮肉,
食客蹲在路边吸溜着毛细、二细,汤清如镜、辣子红亮、萝卜白净,
撒把蒜苗香菜,热辣鲜香直窜鼻腔。
于右任曾赞其“闻香下马”,如今兰州每家都有“头汤”讲究,
清晨的汤最鲜,过了三点打烊,绝不让陈汤砸了招牌。
这碗面不只是吃食,更是兰州人的生活哲学。
面型分毛细、韭叶、大宽十种,粗细如人生百态;
汤里兑着牛羊肝,暗合“以形补形”的古意。
2021年入选非遗。
外地人打卡必问“正宗否”,
老兰州只说:“看汤清不清,辣子香不香,蹲在路边吃,才叫满福!”

小汐说完这些早点,您可能要问:吃食罢了,怎就扯上黄河丝路了?
可您看,糖油糕淌出的糖汁儿,像不像黄河支流?
羊杂碎的老汤,是不是也熬了两千年?
人活着,求个温饱,可温饱里,藏着河的根、城的魂。
下回您来兰州,尝一口烫嘴的糖油糕,或端起那碗灰豆子,
吃食不说话,但吃食记着所有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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