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早上冷得厉害，我缩在被窝里不动，手机一响，姐姐来了，她没说有事，就坐在那儿发呆，我看她眼圈发黑，话也不多，心里知道，她早就撑不住了，以前她帮妹妹带孩子，一干就是好几年，没人说句谢谢，还总说她做得不够，后来她离婚，家里人反倒说她是自找的，没人觉得她委屈，只觉得她能干，那就该干。

她说再也不带孩子了，孩子又不是她生的，凭什么全让她管，这话听着狠，可她憋了太久，姐夫现在白天带娃晚上做饭，全家挤在他家，周末才回自己屋，可之前没人想过让她歇一歇，大家觉得她能干，就该干，河南有奶奶告子女，上海有外婆带孙被骂，都是这样，不是没人看见，是没人愿意说破，她的付出早被当成理所当然。

弟弟和弟媳那天也来了，一开口就说姐姐主事，听着像夸，其实话里有话，他们提让爸妈回老房子，嘴上说孝顺，心里是想躲事，姐姐被推到前头，背了锅，我一开口，他们就说我不懂事儿，老人呢，我爸连自己要住哪儿都说不明白，没人真问过他想不想回去，这场会根本不是商量，就是演戏，演给外人看，也演给自己看。

我替姐姐说了几句话，结果被人说偏心，姐姐自己说会哭的孩子才有奶吃，可她三十年没哭过，也没人听她说过话，她给弟弟五千块贴补家用，弟弟居然算进养老钱里，亲情成了账本，感情成了交易，为什么不请保姆，社区补贴不给临时工，文化上请人照顾老人会被说不孝，经济上三线城市找个靠谱护工一个月三千五起步，普通家庭根本扛不住。

会议还没完，我爸坐在那儿发呆，弟弟低着头不说话，弟媳笑着看姐姐，姐姐脸上有点得意，可我知道她心里空落落的，没人真想解决问题，只想找个人接着扛，她不是懒，也不是凶，是太久了没人问她累不累，养老不是收拾屋子的事，是责任怎么分的事，下一个被压垮的，会不会是你身边那个从不喊疼的人。

你见过那种人吗，不吵不闹，埋头做事，干完活也没人说句谢谢，他们不是不怕累，是没地方倒苦水，不是不想争，是没人给他们留个座位，我们总说家和万事兴，可有些家，兴的是外人眼里的体面，垮的是里头人的心气，你看见那个从不开口求人的人，别以为她真能扛，她只是等惯了，没人伸手，你要是能说句我来吧，那可能就是她等了半辈子的一点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