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清晨四时,科米自治共和国的乌赫塔-伯朝拉劳改营,
1942年3月15日,气温零下四十二度,
小青年敲了敲算盘,玛丽亚·波多尔斯卡娅把户口卡片放进面包窗口:
工程师的工资系数较高,扣除了200克,拿到手698克,接下来”
698克,较标准量少了202克,恰好为一天热量缺口的四分之三,
她未予反驳,接过黑面包,将最软的那部分掰下,藏于袖口之中—
那里已经躺着三片同样大小的面包心,
是她连续三天“省”下的保命筹码。
战前,她是莫斯科物理所空气动力学家,
1941年秋,研究所撤到喀山,
一周之后,人民委员部下达命令:所有女科研人员均降四级,工资削减四成,
理由只有一句——“战时精简”,
依据最新档案显示,1942年苏联劳改营以及科研系统同时推行“口粮与劳动定额挂钩”:
完成80%任务者,日发面包600克,
完成40%以下者,仅300克,
玛丽亚每日工作时长为11个小时,风洞计算的误差需控制在3%以内
却仍被划入“65%档”,面包500克——
比一线矿工少100克,比看守少150克。
食堂外,黑色木邮筒旁排着长队,
1942年,全苏劳改营每个月的平均死亡率为2.1%
按130万在押人数算,一年就是30万人,
换句话说,每递出一张户口卡片,
背后已有约2%的概率在报表上被划掉,
历史学家阿妮·阿普尔鲍姆统计,
与此同时,城市中的女性每天平均排队时长为3.6个小时,
占一天时间的15%,却始终不会被计入“劳动工时”之中
玛丽亚把面包心含在嘴里,等它化开——
202克淀粉,大约提供550千卡,
刚好支撑她在雪地里再走三公里,
去风洞实验室继续算火箭的升力系数。
夜里,她偷偷在草稿纸背面写,
弹翼薄了0.2毫米可省0.18公斤铝,此重量等同于一条面包的重量”
0.18公斤,是698克面包的26%,
也是她一天“偷”回的热量,
第二天,领导发现这张“经济账”,
批语仅有一句:“科研应为国家胜利,不可为了面包,”
她把纸条撕碎,塞进灶膛,
火光映着她凹陷的脸颊——
在1942年苏联知识分子调查中,那张脸被划到
“二级营养不良”典型,
体重下降15%,基础代谢率降低19%,
判断力误差却要求小于3%。
1944年春,前线传来战报,
她参与计算的火箭弹击毁德军坦克纵队,
人民委员部送来了奖状,然而既没有奖品,也没有额外的面包,
她照旧排队,只是头发白得更厉害,
战后,她调回莫斯科,工资补发,
却买不到那几年丢失的202克,
退休那天,她把笔记本捐给档案馆,
里面夹着一片干面包心,
背面用铅笔写着,
“698+202=900,
别忘记算术。”
结尾
月报表中“21%”代表着三十万条生命,
饥饿仍是每日必修的数学题,
历史记录坦克、元帅、勋章,
却常常忘记698与202之间的缺口——
那里藏着整个战争的另一面,
不是钢铁,而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