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窗边,劣质酒精灼烧着喉咙,楼下的风在召唤。
结束吧,这操蛋的一切。
指尖滑过冰冷的屏幕,一个揪心的视频猛地拽住了我赴死的脚踝。
一个男孩,被三个畜生按在地上,被迫吞食着……
那张灰土土的脸…是我孩子。
赴死的念头抽搐了一下,熄灭,随即燃起另一种更炽烈、更疯狂的火。
死?可以。
但得换一种死法。
我!要给他们举办一场盛大的“游泳比赛”,地点就在我精心准备的化粪池里。
输的人,永沉池底。
1
村里的狗见到我都夹着尾巴狂吠,不是亲热,是纯粹的厌恶。
连村口晒太阳的老太太们,浑浊的眼睛瞥见我,都像看见瘟神,啐一口唾沫,挪着板凳离远点。
“高利贷”、“赌鬼”、“没出息”……这些标签像烂泥一样糊满了全身。
三十岁,一无所有,只有一屁股利滚利的债,像附骨之疽,啃噬着我最后的尊严。
手机屏幕的光映着我颓败的脸,划过一个又一个无聊的短视频。
小时候的梦想?呵,早被现实碾碎在车轮下了。
就在指尖悬停在“发送”遗言的前一秒,一条推送视频粗暴地闯了进来。
标题触目惊心:【恶霸逼男童吞粪,精神失常谁之过?】
2
我点开了。
画面摇晃,光线昏暗。
一个微胖的男孩,穿着洗得发白、沾满泥污的旧衣服,蜷缩在肮脏的地上,不断挥舞着小手求饶着。
“不要,不要,,求求你们了……”
“快点!”其中一个染着黄毛的混混用脚踢了踢男孩。
另一个胖子狞笑着,抓起地上黑乎乎、就往男孩嘴里招呼。
男孩本能地挣扎,发出呜咽的抗拒声,却被第三个瘦高个死死按住头。
那画面,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我的视网膜上。
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愤和窒息感攫住了我,心脏被无形的手攥紧、揉搓。
3
那个男孩……那张脸……那双眼睛……即使被污秽覆盖,也掩盖不住那份熟悉感!
记忆的闸门轰然洞开。
潮湿、混乱的城中村出租屋。
隔壁那个总被酗酒丈夫殴打得遍体鳞伤的王姐。
一个雨夜,她丈夫又醉得不省人事。
她敲开我的门,脸上带着淤青和一种孤注一掷的绝望。“帮帮我……他……他没那能力……可我想要个孩子,不想再挨打了……”
少年荒唐的热血与怜悯,在那个夜晚酿成了大错。
后来,王姐生下了一个男孩,自己却没能熬过那难产的鬼门关。
而我之后,时不时路过那片城中村,都会偷偷地看一眼那个在破败巷子里奔跑的小小身影。
他是我灰暗人生里唯一一点不敢触碰的微光。
屏幕的光刺得我眼睛生疼。
我颤抖着手指,找到了那三个畜生的抖音账号。
评论区早已被愤怒的网友攻陷,满屏的唾骂。
可他们呢?
最新一条视频里,三人勾肩搭背,对着镜头比着中指,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得意和嚣张。
黄毛咧着嘴:“一群键盘侠,咬我啊?老子屁事没有!”
一股冰冷的、带着铁锈味的杀意瞬间冲垮了残存的理智。
我找到黄毛的私信框,手指用力得几乎要戳破屏幕:“你小子很拽啊。”
几乎是秒回,一个定位甩了过来,附带着一行字:“有意见?有本事来干我啊!爷爷等你,废物!” 那挑衅的语气,像汽油泼在我心头的怒火上。
我猛地起身,冲进厨房,抽出了那把最沉的砍骨刀。
冰冷的金属触感让我稍微清醒,却也让那杀意更加凝练。
就在我准备出门时,手机又推送了黄毛的最新视频。
画面里,一个憔悴、畏缩的中年男人(王姐的丈夫)正对着镜头,手里拿着一张纸,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我们……和解了……赔偿……十万块……” 畜生们的配文像毒蛇的信子:“孙子们,别问候你爷爷了,你爷爷我没事了,看到了吗?和解书在此!哈哈哈哈!”
砍刀狠狠劈在桌角,木屑飞溅。
4
引擎发出野兽般的咆哮,我朝着黄毛发来的定位疾驰。
路上,我给他拍了段刀的视频:“多叫点人,畜生,不然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信息发出去,却显示一个刺眼的红色感叹号,他把我拉黑了!
方向盘猛地一打,车子拐向了那片熟悉的、破败的城中村。
我要亲眼看看我的小男孩。
好久没路过那了。
窗户破着洞,门板腐朽,我深吸一口气,敲响了门。
开门的正是视频里那个签谅解书的男人。
他比记忆中更苍老、更佝偻,眼神浑浊,充满了被生活压垮的麻木。
我强压着翻腾的情绪,装作一个路过的热心人:“听说……你家孩子出事了?我……来看看。”
他狐疑地打量着我,最终还是侧身让我进去。
屋里弥漫着一股霉味和药味,家徒四壁。
角落里,一个小小的身影蜷缩在脏兮兮的床上。
他眼神涣散,嘴里发出无意识的“嗬嗬”声,手里紧紧攥着一角破被子,不停地、机械地往嘴里塞着,仿佛在重复那个噩梦般的指令“吃”。
我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捏住,痛得无法呼吸。
看着他脸上尚未完全消退的青紫伤痕,一股足以焚毁一切的怒火瞬间席卷全身,烧光了最后一丝犹豫和人性!
我猛地转向那个男人,声音嘶哑:“为什么?!为什么签那狗屁谅解书!你以前不是脾气很爆吗?!你不是最恨别人欺负你家人吗?!”
男人被我突然的爆发吓住了,惊恐地看着我:“你……你认识我?你是谁?”
“别管我是谁!告诉我,你就甘心?!” 我逼近一步,眼神像要吃人。
他身体一缩,绝望地垂下头,声音带着哭腔:“孩子妈走得早……我一个瘸子……能怎么办?孩子傻了……要看病……要吃药……那点钱……那点钱是救命钱啊……我……我得罪不起他们……” 他捂着脸,肩膀剧烈地抖动。
就在这时,床上的男孩突然受到惊吓般尖叫起来,身体剧烈抽搐,双手胡乱挥舞:“我吃!我吃!不要打我!不要打我啊——!” 那凄厉的童音,像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我的神经。
够了!真的够了!我最后看了一眼那个在恐惧中挣扎的小小身影,猛地转身冲出门外。
目标无比清晰——黄毛发来的那个定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