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朋友送了我一套清朝的古董衣，我穿着它开了直播。

意外连线到了高中时的死对头。

她看见我身上的衣服后，脸色大变。

「这是纸扎衣，你穿了死人的衣服，是要用命来还的！」

不是，她有病吧。

这衣服可是价值连城的，说什么晦气话。

1

我看着对面直播间的司念气笑了。

「司念，这么多年不见你怎么还是老样子啊，自己没男人要就来搅和我的感情，你见过谁家纸扎衣能做得跟真的一样？」

这件古董衣我拿到手的时候也大吃一惊，先不说上面的图案栩栩如生，袖口和裙子下摆都用了金箔封边点缀，走线流畅，绣法精妙。

入手更是冰丝顺滑，穿在身上冰冰凉凉的，在炎热的夏天十分舒服。

不愧是拍卖会上的孤品，想必价值不菲。

这时，我忽然注意到她的ID。

清心观司念：看相算命一挂999。

看相？？算命？？

没想到多年不见她竟然改行出来招摇撞骗了啊。

一卦999，收费还挺贵！

「我说司念你什么时候改行算命了？笑死人了，还骗到我头上来了！」

对面直播间的司念没有回答，只是直勾勾地盯着我身上的古董衣，脸色越发不好看。

不会是被我戳穿了就绷不住了吧。

我自觉占了上风，眼角眉梢都挂满了得意：「司念啊，混得不好没什么，但是你也不能出来招摇撞骗啊，如果你要是实在缺钱的话，我可以——」

我的话说到一半被司念打断了。

「这件衣服，你穿了几天了？」

我一怔，粗略地算了一下。

「最近出去拍摄，算上赶路的时间穿了有五六天吧，怎么了？」

我是个服装模特，为了更好地展现衣服上身的效果，平时总会出去拍外景，正巧最近特别流行清汉女的造型，男朋友又送了我这件古董衣，索性就穿着它出去拍了好几组不同风格的照片。

今天刚从邻市拍了簪花女回来，到家已经是后半夜了，本来应该把衣服换下来的，但是我越看越喜欢，根本不想脱下来，索性穿着它开了场直播。

为了增加互动性，随机连线到了另外一个直播间。

没想到却连到了我高中时候的死对头，也就是司念。

听到我穿了有五六天，司念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自己对着镜头神神叨叨地念叨着：「纸扎衣，怨魂聚，七日生，七日死......」

「今天是5月22......农历十五！姜也，赶紧把衣服脱下来扔掉，快！！！」

我嗤笑一声，还演上瘾了，非要我当众把你拆穿是吧！

「司念，我看在同学一场的份上不跟你计较，你要是再继续危言耸听，就别怪我举报你传播封建迷信了！」

随着我话音落下，直播间的粉丝也随声附和。

【河南拔智齿，现在这种打着算命看相名号的骗子太多了，赶紧报警把她抓起来！】

【对面估计没想到姐姐身上的衣服是真的古董衣吧，还让姐姐把衣服扔掉，笑死了，真扔掉了她赔得起吗！】

【主播，其实我也是玄门中人，我建议你扔的时候告诉我，我去把它超度了。】

【楼上，算盘珠子崩我脸上了。】

然而，司念瞟了几眼弹幕，幽幽开口：「这根本不是古董衣，而是烧给死人的纸扎衣，你男朋友想要害你！」

2

我差点被气笑了，立刻反驳她：

「司念，开玩笑也要适可而止，你说我男朋友想害我，你有证据吗？」

弹幕也在附和我。

【是啊是啊，谁主张谁举证，口说无凭你得拿出证据来啊！】

【笑死，挂着个道观的名头还真以为自己是大师了，随便说点模棱两可的内容就想骗钱，是不是别人不发火就把别人当傻子啊！】

【楼上浅薄了吧，不这样怎么骗钱啊，只要把人吓唬住了，别说999，就算是9999也手到擒来啊！】

这些弹幕并没有对司念造成影响，她绷着脸继续追问：

「你男朋友是不是有一个去世的妹妹？而且家里还有一间常年上锁的房间？」

弹幕更加无语了。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家庭关系随便查查就知道吧？】

【笑死了，现在骗子的骗术都这么烂了吗？】

【无语住了，我家仓库也常年上锁啊，难不成我妈也想弄死我？】

我却攥了攥手心，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司念猜得不错，家里确实有一间上锁的房间，正是男朋友意外去世的妹妹的房间！

男朋友说她活着的时候就不喜欢陌生人进她的房间，所以尽管人已经去世了，也还是保留着她生前的模样。

发现异样是在一个深夜，我半夜口渴起来喝水却发现男朋友不在房间。

我出门找他，却看到他在妹妹的房间上香祷告，口中念念有词却听不清说的什么。

我没由来地感到一阵眩晕，等我醒来时，却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房间。

从那以后，我留了个心眼，发现每个月的初一十五男朋友都会在那间上锁的房间上香祷告，而我每次醒来，男朋友都端端正正地躺在我身边，就像是从来没出去过一样。

这一系列的回想令我原本不相信的内心开始有些动摇。

但......还是觉得很荒谬。

「可是这跟我身上的古董衣有什么关系？」

司念点了点屏幕：「这件古董衣上被施了秘法，七日一到，里面的怨魂就会占据你的身体。」

我心里咯噔一声，有种不好的预感：「你难道想说这个怨魂是——」

「是的。」

司念不再卖关子：「正是你男朋友的妹妹！」

3

我连连摇头：「这不可能，这也太扯了，肯定是假的！」

见我不相信，司念便换了个说辞。

「不管你信不信，身上这件古董衣就别穿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更何况你也不差这么一件衣服！」

「只要你没穿满七日，就不会有危险！」

不得不承认，司念这套分析很有道理。

作为服装模特，我也确实不差这一件衣服，尽管它很珍贵，也不值得我用性命来冒险！

想到这儿，我起身换上了自己的家居服。

收拾完后，我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被这么一吓，顿时觉得那件古董衣不好看了......」

弹幕开始哈哈哈地笑了起来，还有一部分人说主播胆子真小，这都能被骗。

就在这时，突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砰砰砰砰——」

我吓得一个哆嗦：「谁啊？」

门外传来男朋友低沉的声音：「宝贝，你回来了怎么不告诉我呢？那件古董衣还喜欢吗？」

我咽了咽口水：「喜......喜欢，很出片，谢谢亲爱的。」

男朋友继续道：「你能喜欢我很开心，正好我联系了一个收藏家，他那儿还有很多这样的衣服，你穿上那件古董衣和我一起去见一面？」

我心有戚戚，拒绝道：「要不明天吧，我今天有点累了。」

门外的声音却一下子沉了下来：「不行！必须今天去！快把衣服换上！」

一向尊重我意见的男朋友，这次却强硬地非要我穿上古董衣。

难道司念说的都是对的？

我下意识地看向司念。

司念拧眉提议：「你先把他忽悠走，然后想办法带着那件古董衣跑，万一他撕破脸直接和你动手就麻烦了！」

为什么要带着古董衣跑？难道不是应该让我远离这件古董衣吗？

司念的话让我有些狐疑。

但我没有多说，只是将疑惑压下，按照司念的话装作一副困倦的样子冲门外喊：

「亲爱的，我真的很困，想睡觉了，咱们明天再去吧......」

「不行——」

男朋友怒气冲冲的吼声直接打断了我的话。

空气安静了一瞬，男朋友的语气重新温和下来。

「宝贝，我没有凶你的意思，我只是想着机会难得，对你的拍摄也更有帮助。」

男朋友的话说完，我又有些犹豫了。

一个是高中时候的死对头提出的鬼神之说，一个是相恋三年，对我百依百顺的男朋友。

我心中的天平瞬间倾倒，正当我要应声的时候，一条弹幕映入眼帘。

【主播不能去啊！现在已经凌晨两点了，正经专家谁这个点出去啊！他一定是在骗你！】

我动作一顿，是啊！时间那么充裕，为什么非要在今天出去见面呢！

所以他就是在哄骗我穿上衣服！

我迟迟没有回复，使得门外的男朋友有些等不住了。

他不停地喊：「宝贝，你快换一下衣服，马上要来不及了。」

「宝宝——你快换啊！」

敲门声越发急促，一下下击打在门上，震得整个门框都微微颤动。

我死命捂住嘴，无论他怎么叫都不敢应声。

过了不知道多久，门外声音安静了下来。

我小心翼翼地趴到门上听外面的动静，突然听见一阵刺耳的声音，就像是人的指甲从门上刮过一样，吓得我整个人一激灵。

男朋友的声音随即在门外响起：「宝宝，我们相恋三年，我什么时候坑过你？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啊！」

他顿了顿，又开口道：「既然你真的不愿意去，那我也不强迫你了，你好好休息吧......」

在极致的安静下，我仿佛听到了脚步逐渐远去的声音。

「啪嗒、啪嗒......」

我缓缓地蹲下身，透过门缝看向外面。

门外没有影子，他走了吗？

我贴近门缝，猝不及防对上一双血红的眼眸。

眼睛的主人咧嘴一笑：「嘻嘻嘻——发现你咯——」

我尖叫一声，连滚带爬地朝后退了两步，男朋友的声音再次从外面响起。

「宝宝，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快让我进去！」

他语气里的担心不像作假，难不成刚刚是我出现幻觉了？

那双血红的眸子里满是恶意，光是想想我就胆战心惊。

我再顾不上别的，连忙就要打开房门。

然而，手握上门把手的那一刻，冰凉的触感冻得我一哆嗦。

不对劲......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我留了个心眼，看向直播间的弹幕。

「你们看到那双红色的眼睛了吗？」

4

【主播在说什么？你男朋友一心为你好，你快换上衣服陪他去吧！】

【主播出现幻觉了吧，你还是要相信自己的男朋友，赶紧换衣服去吧！】

【你男朋友真的太好了，不仅不计较还这么关心你！】

看到弹幕都说没看到，我松了一口气。

果然，就是司念看不得我事业爱情双丰收，想方设法给我下绊子！

我得意地看向直播间：「司念，你也看到了吧！我男朋友对我好的不得了，根本不可能害我，全是你瞎说的。」

司念无奈地耸了耸肩：「好吧，我就是看不得你过得比我好，没想到你不上当，真没意思。」

「果然是狗改不了吃屎！」我不满地瞪着她。

司念举起手：「我道歉我道歉，不耽误你们奔向美好新生活了，快去换衣服应酬吧。」

「这还差不多。」

我嘟囔着起身，正准备起身的时候再次愣在了原地。

换衣服......

不对，为什么所有人都在让我换衣服？

男朋友让我换衣服，弹幕也让我换衣服，司念也是如此。

我的视线紧紧地盯着直播间滚动的弹幕上。

【主播干嘛呢？快去换衣服啊！】

【你男朋友还在门外等着呢！你还愣着做什么？】

【你怎么一点也不知道感恩？快去换衣服啊！】

【换衣服啊！快换啊！】

不对！这肯定不对！

直播间的观众怎么会如此的统一口径。

所有弹幕都在说同样的内容，没有一个人反驳。

就像是——他们其实是一个人。

想到这儿，一股莫名的恐惧从我的脊梁骨冒了出来。

假的！我现在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

全是他想让我看到的！

这一切的目的就是为了说服我换上那件衣服！

所以这个衣服，我一定不能换！

这时，直播间响起了司念的声音。

「怎么不换衣服啊？你男朋友还在外面等着你呢！」

「换衣服啊！你不敢换吗？」

「你快换啊——」

一声又一声，像是针尖一样往我脑中刺去。

我猛地把手机丢开，双眼紧闭，双手捂住耳朵。

在心中疯狂的默念：「这些都是幻觉，假的，都是假的！」

我狠下心死死地咬住舌尖，血腥味从口腔传来，疼痛刺激着大脑皮层的神经。

渐渐地，司念的声音越飘越远，耳边嗡嗡作响。

「姜也！姜也！」

这是，真正的司念喊我的声音！

5

我猛地睁开眼，大口喘着气，额角头发脸颊都是冷汗。

涣散的眼神重新聚焦，看到了摔在地上的手机。

我哆嗦着把手机捡了起来。

【好吓人啊，主播怎么了？一下子就把手机摔了。】

【主播在跟谁说话？怎么神神道道的？】

【急死我了，司念都说了不能再穿那个衣服了，主播怎么还要跟她对着干啊，真无语，退了退了！】

看到最后一条的时候，我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这才是正常的弹幕啊！

现在我看到的一切才是正常的，刚刚看到的全是假的！

我连忙把刚刚发生的一切在直播间讲述了一遍。

司念听完后解释：「这种情况应该是进入了幻境，那件古董衣你已经穿了五六天，三魂不稳，所以很容易受到鬼物的影响，只要尽快把它扔掉就没事了。」

「那我要扔到哪儿去才算安全？」我装作不经意地问道。

司念秒回：「交给我吧，你把地址告诉我，我赶过去，在我到达之前，你想办法从家里逃出来！」

把地址告诉司念？

我咬唇犹豫，司念真的可以相信吗？

「你在纠结什么？我要那件古董衣只是因为玄门有专门的处理方法，并不是要据为己有！」

就在这时，我突然听见咔哒一声。

糟了，男朋友找到卧室的备用钥匙了！

司念催促：「来不及了，你快报地址，我已经打到车了！」

我连忙把地址报了出来，转了一圈，把手机塞进了一堆衣服中间。

在最后一刻把头发放了下来，将蓝牙耳机遮住。

「宝宝——」

我僵硬地回头，房门打开，男朋友逆着光站在房间门口。

他脸上的表情看不清，却让我瞬间汗毛耸立，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

「宝宝，你怎么还没还换衣服啊？」

「时间就要到了，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