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在网红餐厅吃了一口“手打牛肉丸”，就进了ICU抢救无效身亡。
我老公作为餐厅总部的公关总监，却连夜召开记者会，指责我恶意散播“预制菜”谣言，是想敲诈勒索。
“小琴的餐厅刚拿到新一轮融资，不能出任何负面新闻。”
“十万，已经是小琴能拿出的最大诚意。”
“我知道你心疼小安，但人死不能复生。”
小安？
原来他以为是我跟前夫生的孩子。
“你考虑好了吗？梁梨，我的耐心有限。”
见我不说话，他伸手松了松领带。沈言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
“他就是个拖油瓶！死了干净！你现在还想拖累小琴，我告诉你，门都没有！”
1、
桌上那十万块现金，红得刺眼。
我视线有些模糊。
沈浩看我没反应，耐心耗尽。
他扯开领口的温莎结，露出线条分明的锁骨。
“梁梨，给你脸了？”
“别忘了，你现在住的房子，开的车，都是我给你的。”
“惹我不高兴，你跟那个拖油瓶的亲爹，都得滚蛋。”
我抬起头，努力看清他的脸。
这张脸，我爱了五年。
此刻却陌生得可怕。
我们是重组家庭。
沈浩一直不喜欢安安，觉得安安是他婚姻里的污点。
我捏紧口袋里天天的过敏报告。
“沈浩，你是不是搞错了？”
“什么搞错了？”
沈浩抓起那沓钱，狠狠砸在我身上。
“嫌少？”
“梁梨，做人别太贪心。”
“小安一条贱命，值十万块，你该烧高香了。”
“再纠缠下去，你一分钱也别想拿到。”
他语气里满是嫌恶，听得我烦躁。
忽然我就不想解释了。
我想看看，这个男人心能黑到什么地步。
“十万，确实少了点。”
我把散落的钱一张张捡起来，重新摞好。
“小琴开那家餐厅，一年的流水就不止千万吧。”
“一条人命，就值她一天的利润？”
沈浩的脸色沉下来。
“你还真敢狮子大开口。”
“我警告你，小琴的餐厅正在融资关键期，不能有任何负面。”
“你要是敢在外面乱说一个字，我让你和你那个废物前夫，在海城彻底消失。”
他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我看着他的背影，看着这个为了情人和事业，能随意舍弃“孩子”性命的男人。
五年的婚姻，像一场笑话。
天天的尸体还停在医院冰冷的太平间。
我必须为他讨回公道。
2、
我连夜联系了律师。
结果却让我遍体生寒。
海城所有知名律所，都拒绝了我的案子。
理由出奇一致。
“沈总打过招呼了。”
沈浩在海城人脉广，手眼通天。
他要堵死我所有的路。
第二天一早，我拿着一份离婚协议，去了沈浩的公司。
他的办公室在顶层，视野开阔，能俯瞰大半个海城。
我推开门。
小琴正坐在沈浩的办公桌上，晃着两条白皙的小腿。
沈浩半蹲在她身前，手里拿着一只新款高跟鞋，正小心翼翼往她脚上套。
那动作，温柔又虔诚。
像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那双眼里的浓情蜜意，我从未见过。
小琴看见我，脚下意识一缩，脸上闪过慌乱。
“梨，梨姐……”
她抓着沈浩的胳膊，声音怯怯。
“你别误会，我脚崴了，沈大哥在帮我试鞋。”
沈浩扶着小琴站稳，才不耐烦地看向我。
“你来干什么？”
“不是让你在家等消息吗？”
我没理他，径直走到办公桌前，把离婚协议推过去。
“签字。”
沈浩拿起协议扫了一眼，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离婚？”
“梁梨，你又想玩什么花样？”
他把协议甩在桌上。
“就为那个拖油瓶？”
“我告诉你，我妈只认你这个儿媳妇，她最疼天天。”
“你要是敢提离婚，惹她不高兴，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扯了扯嘴角，弧度苦涩。
“你妈，可能再也没法高兴了。”
3、
沈浩脸色变了变。
“你什么意思？”
我定定看着他。
“你回家看看，不就知道了。”
沈浩眉头拧成一个川字。
“少在这装神弄鬼。”
“不就是死了个赔钱货，你至于闹成这样？”
“赶紧滚，别在公司影响我心情。”
小琴在一旁，适时挤出几滴眼泪。
她靠在沈浩怀里，哭得梨花带雨。
“沈大哥，都怪我。”
“梨姐肯定是因为我跟你走太近，才故意拿孩子的事借题发挥。”
“我现在提离婚，是不是想用这个威胁你，逼你为了她，放弃我的餐厅？”
沈浩的心瞬间就化了。
他搂紧小琴，轻拍她的背。
“别哭，不关你的事。”
他抬头瞪我，眼神凶狠。
“梁梨，小琴心思单纯，不像你，一肚子坏水。”
“想拿离婚威胁我？你配吗？”
“我告诉你，小安只能是白死。”
“你休想再多讹一分钱，更别想影响到小琴一丝一毫。”
他为了保护那个害死自己儿子的女人，对我横眉冷对。
我替天天感到一阵刺骨的悲凉。
也替他那个远在老家，把天天当眼珠子疼的奶奶，感到不值。
罢了。
既然他这个亲爹能做到这个份上。
我一个外人，再多说也无益。
我的心，一寸寸冷下去。
“沈浩，这个婚，我离定了。”
他像是被我这句话彻底激怒。
抓起桌上的离婚协议，撕得粉碎。
纸屑纷纷扬扬，像一场绝望的雪。
“想离是吧？”
“行，我成全你！”
他咬着牙，一字一句。
“但协议得由我来拟。”
“我要让你净身出户，声名狼藉。”
“我还要让我妈，让所有人都看看，她最满意的儿-媳-妇，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一个为了钱，连自己亲生儿子都能拿来当筹码的毒妇！”
透过漫天纸屑，我看见他通红的双眼，和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
也看见了小琴嘴角那抹，一闪而过的得意。
我什么都没说。
转身离开。
回到那个所谓的家，我开始收拾东西。
安安的东西不多，一个书包就能装下。
天天的东西，装了满满三大箱。
我拖着行李箱下楼，准备去朋友家接安安。
4、
就被一群不知从哪冒出来的记者和主播团团围住。
刺眼的闪光灯在我眼前炸开，无数话筒几乎要戳进我嘴里。
“梁梨女士，听说您为了钱，不惜耽误自己孩子的最佳抢救时间，是真的吗？”
“您这种行为，配当一个母亲吗？”
人群后方，沈浩和小琴站在车边，像看戏一样看着我。
他为我布置了这场盛大的批斗会。
直播间里，滚动的弹幕全是谩骂。
“我靠，这女的还有脸上班？心理素质真强啊！”
“可不是，拿亲儿子命换钱的人，脸皮能薄吗？”
几个情绪激动的大妈，开始朝我身上扔鸡蛋和菜叶。
腥臭的蛋液顺着我的头发滑落，黏在脸上。
我拨开人群，在一片狼藉中走到沈浩面前。
我的声音很平静。
“沈浩，你满意了？”
沈浩还没说话，小琴就先一步躲到他身后，瑟瑟发抖。
“沈大哥，我好怕……梨姐她不会找人报复我吧？”
沈浩眼底的心疼，几乎要溢出来。
他看着我，眼神冷得像冰。
“梁梨，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小安的死，是个意外。你贪得无厌，把责任全推到小琴身上，我绝不答应。”
“你这贪婪的嘴脸，真让人恶心！”
他话音刚落，一个苍老的声音从人群外传来，带着哭腔和急切。
“阿浩！你们在干什么？！”
沈浩的母亲，我的婆婆，拨开人群，踉踉跄跄地跑到他面前。
“我看了新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梨，我们的天天呢？！”
“他们说……他们说孩子没了……”
婆婆抓住我的胳膊，浑身都在抖，老泪纵横。
沈浩的脸色，瞬间难看到极点。
他快步上前，一把将婆婆拉到自己身后。
“妈，你来干什么？”
“这里没你的事，你先回家！”
婆婆甩开他的手，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他。
“我问你天天呢！”
“新闻上说，小梨的孩子在小琴餐厅出事了！是不是我们的天天？！”
沈浩的耐心彻底告罄。
他对着周围的镜头，大声解释。
“各位，这是我母亲，她年纪大了，脑子有点糊涂。”
他转向我，眼神里的警告意味十足。
“梁梨，别在这给我装疯卖傻！”
“再敢胡说八道，别怪我不念旧情！”
他以为，是我让婆婆来闹的。
也就在这时，一个怯生生的小奶音，从人群的缝隙里传来。
“妈妈？”
沈浩浑身一震。
一个穿着蓝色奥特曼外套的小身影，从一个路人身后探出头来。
是安安。
他看着满身狼藉的我，和周围凶神恶煞的人群，吓得快要哭了。
“爸爸，妈妈……你们在干什么？”
安安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颗惊雷，在所有人耳边炸响。
沈浩的身体，肉眼可见地僵硬了。
他缓缓转过头，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活生生站在那里，叫他爸爸的孩子。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沈浩的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脸上的血色，一点，一点，褪得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