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刷着手机,朋友圈里有人晒着环游世界的风景,有人分享喜提新车的喜悦,有人骄傲地报出孩子的满分成绩单。
而我,刚花几万块拿下了心仪已久的相机镜头,算是圆了个小小心愿。
明明三餐不愁、有瓦遮头,日子比父母那辈富足安稳太多,可心里还是没来由地涌上一阵空虚,夹杂着说不出的焦虑。
我们似乎进入了一个怪圈:物质越丰盛,精神越紧绷。我们拥有的比任何时代都多,却活得比任何时候都累。
这到底是为什么?最近,清华大学两位教授的文章给了我一些启发。一篇是孙立平写的《一种屁滚尿流的生活方式》,另一篇是王天夫的《焦虑社会极其根源》。
他们不约而同地指出,我们正处在一个“焦虑社会”。这种焦虑不是没饭吃的生存危机,而是一种弥漫在空气中,无处不在的时代情绪。
压垮我们的三座大山焦虑是写在我们基因里的预警系统,它提醒我们躲避危险。但今天的焦虑,不再是偶发的警报,而是24小时循环播放的背景噪音。究其根源,主要来自三座无形的大山。

第一座山:名为“成功”
社会学家马克斯·韦伯曾提出一个概念叫“理性铁笼”。简单说,就是现代社会用一把极其单一的尺子去丈量所有人的价值:你赚多少钱?你职位有多高?你孩子成绩怎么样?
在这套评价体系里,一个家庭生活一团糟但事业有成的老板,获得的赞誉远超一个生活幸福美满的普通人。
我们对“成功”的定义变得越来越窄,窄到只剩下效率、财富和排名。我们的情感、健康和内心的丰盈,都被无情地排挤在外。我们每个人都被这把尺子量着,然后被贴上价签,困在笼中,身不由己。
第二座山:名为“变化”
我记得父辈们常说,他们年轻时日子虽苦,但心里踏实。因为社会变化慢,大家的生活都差不多,对未来的预期就是“和今天一样”。那是一种“稳定且普遍的贫穷”,反而没那么多焦虑。
而今天,我们脚下是一台永不停歇的跑步机。技术日新月异,商业模式加速迭代,社会飞速运转。
前段时间,我和一位知名的知识大V聊天,他坦言,在飞速发展的AI面前,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焦虑,生怕一步踏错,就被时代彻底抛弃。
你看,连行业顶尖的人都如此,我们普通人更是时刻担心掉队。这种恐惧并非来自匮乏,而是来自不确定性,来自害怕“落后”的压力。
第三座山:名为“比较”
过去,邻居家的事只在胡同里流传。而现在,社交媒体像一个超级放大镜,将全世界的“别人家的生活”怼到我们眼前。
一句“又怕兄弟过得苦,又怕兄弟开路虎”,道尽了人性中的微妙。当看到别人成功时,我们心里会产生一种“相对剥夺感”,仿佛自己的幸福被稀释了。
曾经只影响一个区域的“海淀妈妈式内卷”,如今通过网络,给全国的父母都带来了压力。
据悉,这种“内卷文化”甚至开始“出口”。有朋友说,在生活节奏缓慢的马来西亚,随着越来越多中国企业的进入,当地人也开始变得焦虑起来。
比较,是这个时代最强的焦虑加速器。
面对这三座大山,人们通常只有两种选择,如同动物遇到危险时的反应:战斗或逃跑。对应到我们身上,就是“内卷”和“躺平”。但这两种看似相反的选择,其实都默认了一个前提:我们被这套游戏规则困住了。
如何跳出焦虑的漩涡?那么,我们该怎么办?王天夫教授给出的建议,不是消灭焦虑,而是学会与它共处。这更像一门与自己和解的艺术。
给焦虑一个“名分”首先要承认,焦虑是正常的,它是我们身体里最古老的生存机制。当你意识到“原来大家都会这样”,心里的石头反而会先落下一半。它不是你的缺陷,只是人性的一部分。
给焦虑画个“像”模糊的恐惧最折磨人。不如学学现在的年轻人,用“绿香蕉”表情包(寓意“蕉绿”)来自嘲。当你能开自己焦虑的玩笑时,就意味着你开始掌控它了。把焦虑具体化、幽默化,它的力量就会被削弱。
看清成功的“偶然性”我们总习惯将成功归于努力,将失败归于无能。但韦伯和哲学家罗尔斯都承认,运气在成功中扮演着至关重要的角色。认识到这一点,不是为懒惰找借口,而是为了让自己从不必要的自责中解脱出来。成功是偶然,失败是常态,这样想,心里会好受很多。
做个“淡人”,建立自己的坐标系这是最核心的一点。既然外界的尺子让我们痛苦,那我们为什么不能建立自己的价值坐标系?“淡人”不是对生活失去热情,而是主动消解掉社会强加的成功标准。你可以决定,今天读完一本书、陪伴家人一小时、跑完五公里,就是你自己的“成功”。当你有了自己的评价体系,外界的噪音就很难再干扰你。
说个我自己的“妙招”吧:每当公司业务下滑,焦虑到不行时,我就去找那些比我做得更差的同行聊聊天。聊完回来,心情总能好上一大半。
这当然是句玩笑话,但背后的逻辑是:我们需要的,或许不是更多,而是找到一个恰当的参照,让自己紧绷的神经得以喘息。
愿我们都能在这个喧嚣的世界里,找到内心的秩序,活出自己的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