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门开的时候。
一具腐烂爬满了蛆虫的尸体，从门口直直倒在我身上。
我淡定把尸体挪进来。
电梯门才得以合上，继续运行。
这已经是本月发生的第三起了。
我没想到这么快就轮到我。
1
现在是炎热的夏天。
腐尸的味道实在太冲，我屏住呼吸。
看着尸体满是蛆虫蠕动的面部，胃里不是很舒服。
「喂？物业吗？」
「这里是宏明物业，请问有……」
「快来人，9栋电梯又有死人了。」
物业很快就赶到。
他们手忙脚乱，等警察来了才一起把腐尸弄走。
围观者站得远远的，窃窃私语。
「这栋楼是不是真中了什么邪，这都这个月发现的第三个死人了！」
「哎，我看那样子应该是李奶奶的孙子，那家人也是可怜，刚走了个老人，又被带走了个孙子，真是作孽哦……」
很快，死者家属就哭天喊地的过来了。
「苍天啊，我老许家是对不起谁了，非要这么弄我们啊！这是想要我的命啊！」
「我可怜滴儿喂……」
女主人瘫软在地上哭了好久。
久到警察都已经调取好监控录像了。
「电梯内监控录像显示，您儿子，也就是死者许长鸣是上个礼拜进的电梯，电梯却没有在您家所在的30层停下来，而是停在35层。」
「当时死者正低头玩手机，门一开就直接出去了，后续电梯门关上，就没有录像了，同时死者也被彻底困死在35层。」
「因为35层建筑违章，被承建商违法封死后废弃，整层没有任何可供逃生的通道，没有监控也没有信号，亦不曾设有电梯开合按钮，才导致这几起事故的发生。」
说话的警察面色遗憾。
女主人被家人扶着，眼睛红肿从地上站起来。
「不可能！我儿明明说了今天回来的，怎么可能上个礼拜就回来了？「
「还有一处不对。」
我上前。
「一个礼拜的时间，人能不能饿死还两说，尸体都已经腐化成那个程度了，会不会太奇怪？」
警察点头：「你的疑问确实也是我们所疑惑的。」
「只是一个礼拜前，确实有目击者称看见死者进入电梯。」
「那有问题的肯定就是35层了！」
女主人嘶声怒吼。
说罢就要冲进电梯，想要去35层亲眼看个究竟。
倒也没什么人拦着。
因为电梯内按钮，根本就没有35层，否则也不会小区建了这么久，出了电梯故障，才发生这种事。
承建商也很快派了代表过来。
「哎呦，这电梯自从死的第一个人开始，我就已经在门口立了维修牌子，让大伙去另一部电梯，怎么还有人不怕死非要坐啊？」
王经理满脸冷汗，不停嘟囔抱怨。
「你的意思是怪我儿子了？你们这些黑心的开发商，良心都被狗吃了？你们是杀人犯你知不知道？」
女主人情绪激动。
「我不是这个意思。」
王经理急了，「第一位死者出现的时候，我们赔了巨额赔偿金后被勒令整改，装修队都已经找好了，打算把35层重新打通加固，电梯的维修员也找好了，可是你说邪不邪门……」
他声音顿了一下，然后低沉下来。
「就在今天上午，准备过来的装修队跟电梯维修工，全部在高成大桥出了车祸，死了！」
「都死了？」
物业一个妹子惊得小脸煞白。
警察面容冰寒：「这倒没错，今早八点一刻的时候，高成大桥发生一起严重的连环车祸，9死17伤。」
王经理抹了抹汗猛点头。
「最邪乎的事来了，死的九个人，刚好就是8个人的装修队和一个电梯维修工！」
这话像个重磅炸弹，让围观众人彻底炸了锅。
就连死者一家人都吓呆了。
「老天，难道真的是妖邪作祟？」
2
我心里回想着前两次。
刚发生这种荒谬的事情我还不相信。
直到现在发生在我身上。
这件事的开端……
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独居女性。
家住36层。
也就是顶楼。
回家坐电梯时电梯出现故障，停在了35层。
在电梯门关上之后。
立马陷入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境地。
以至于一个大活人，活生生被饿死在35层。
她被发现，是因为电梯的第二次故障。
那时已经是一个月之后，也就是这个月的3号。
发现她的人叫李红，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奶奶。
家住30层。
不小心按成36，当时没有发现。
之后电梯诡异的停在了35层。
门一打开。
在被死死封锁的水泥墙和电梯门之间，一具僵立的，满身蛆虫腐化的尸骨，迎面直接倒在老奶奶身上。
差点没把老人家吓个半死。
可怜了老奶奶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把尸体搬进了电梯。
电梯门才能合上。
当时电梯下去的时候，老奶奶立马两眼一白，被送进了医院。
两天后李红出院回家。
她的儿孙本来计划着全家人一起去旅游。
所有票都已经订好，钱都已经花出去了。
不去肯定不行。
但经过这事，老人家坚决哪里也不去。
得在家修养。
结果这一出去就不得了。
一周后儿孙回来，发现人不见了！
就在找老人的时候，第二个倒霉蛋出现了。
是老人家的孙子许长鸣。
不知怎么，他乘坐的电梯，竟然飞速上升。
最后停在了35层。
电梯门一开。
恶臭味扑面而来。
老奶奶已经腐烂的尸身，直挺挺撞进许长鸣怀里。
这件事过后，整个小区都知道，这栋楼的电梯恐怕闹鬼。
越传越玄乎。
但也有不少不信这个的，对此嗤之以鼻。
「明明就是承建方图省事，直接把不合规的废弃楼层封死，这本来就是违法行为，非要扯封建迷信，不是蠢就是坏！」
只是经过这次，恐怕没几个人心里不嘀咕了。
因为实在太邪门了……
3
我走在路上，不少人对我抱以同情的目光。
因为根据前面几次。
谁倒霉到了35层，被死尸砸在身上。
谁就是下一个死者。
现在，轮到我了。
派出所派了个经验老道的警察守了我几天，一直也没发生任何事。
最后只好叮嘱我小心谨慎，一旦有任何不对劲立马报警。
一切又回归了平静。
新的施工队来了，他们听说了前面发生的怪事，大张旗鼓请人来做法。
烧香拜佛又挑黄道吉日，才终于开了工。
开工的日子是这月最后一天。
我是一个重度失眠患者。
每晚八点，都要准时上床酝酿睡意。
一旦有丁点动静让我的瞌睡虫消失，那就注定今夜无眠了……
好死不死。
「哐！哐！哐……」
「嗡嗡嗡——」
阵阵极为刺耳的砸墙声音，不停闯进我耳朵里。
就跟有人拿着锤子，奋力砸我脑子一样！
我心头怒火阵阵。
忍到脑浆都要被凿出来的时候，最终忍无可忍，翻身下床！
电梯按钮并没有35。
也就是说，我不论停在那一层。
都根本不可能找到正在施工的35层。
但是通往35层的楼梯安全门，又被施工队从里面反锁住了。
敲得我手指头发红，里头都没人开门。
我心头怒火越烧越旺，同同时也纳闷周围邻居都是睡死了吗，这么大的声音听不见？
不论如何，今晚不把噪音的事情解决，我是别想睡个好觉了。
于是我选择了报警，举报扰民。
紧跟着奇怪的事情就来了。
「是你举报的有噪音扰民？」
警察看起来满脸纳闷。
皱着眉头狐疑地看我：「这哪有什么噪音，不挺安静的吗？」
跟他一起来的辅警也表示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我仿佛见了鬼。
「就是35楼，那电钻就差往人脑子里钻了你们真没听见？不然我这大半夜的发神经不睡觉报警玩呢是吧？」
面对他们不相信的态度，我百口莫辩，就差把自己气笑了。
「这位女士，真不是我们不解决问题，实在是这栋楼里根本没有任何噪音，你听，这安静得咱们说话都有回音。」
或许是觉得我不可理喻。
警察没办法之下，敲响了一户邻居的门。
那人睡眼朦胧，被叫醒之后起床气大得很。
直接没好气的冲着我吼：「什么疯婆子，大半夜发什么神经啊，哪儿来的噪音？我看你才是噪音扰民，就该让警察把你带走，妈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警察走后，我还怔怔不能回神。
等反应过来，那些吵人的锤子电钻动静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无声了……
难道真正有问题的是我？
躺回床上，我继续酝酿睡意。
但没想到电钻钻墙的声音又开始了！
而且比之前要更加猖獗，不知道在跟谁挑衅一样的疯狂钻。
「大半夜的钻什么钻！怎么不去钻你爹妈的祖坟！」
我火冒三丈，对着空气愤怒咆哮。
但无济于事。
我紧紧捏拳，从家里抄了一把用来剁猪骨的斧头，气势汹汹直冲35层。
到达反锁的安全门，二话不说，直接用斧头把上面的电子锁给敲烂了。
把手的地方露出个破烂的大窟窿。
门一打开，我就闯了进去，还没开口说话，就被里面照明用的大灯给晃着了眼睛。
整个35层忙得热火朝天，空气闷热中夹杂着不知哪冒出来的腥臭气味。
施工队的人都在里面做活。
根本没有人注意到有个陌生人进来了。
我走到角落里一个正在抽烟的小平头身边，「现在都已经夜里两三点了，你们怎么还在施工，不用睡觉的吗？」
他把烟点着，颇为奇怪的看我一眼。
「你怎么能听见声音？」
我毫不犹豫跟他翻了个白眼，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这不是长着耳朵都能听得见吗？」
「再说了。」我没好气，「你们大半夜扰民，就不怕人集体投诉？」
小平头摇了摇头，「不怕。」
他带我走近旁边的墙壁，指着上面贴着的明黄色符纸。
满脸骄傲，「看见没有，这是我们队长花大价钱找的大师画的符咒，你看那，还有那，那，都贴上了。」
他手指着四周墙壁，确实有不少显眼的黄色符纸。
「这符咒的作用，就是能隔音，别说只是个装修电钻，就是咱们施工的时候什么东西爆炸了，外面也一点事没有，啥都听不见。」
我却不信，鄙夷的嗤笑出声。
「我不就听见了吗，什么狗屁大师，不过就是骗人的神棍，怎么还有人真信！」
4
我注意到自己说出这句话后，小平头骤然用一种诡异到可怖的眼神看着我。
「其实我刚刚听见你用斧头砸锁的声音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感觉他话里似乎带着丝颤抖。
「你在外面真的能听见噪音吗？」
我点头，不明所以。
他蓦地大声惊呼：「完了！」
然后迅速离我好几米远，叫来了整个施工队的人，窃窃私语了好几句。
随后施工队长很快到来这边，对我从头扫视到脚。
看这阵仗，我还以为这伙子农民工要筹谋对我干点什么。
结果队长走到我跟前后，面色凝重直直对着我鞠了一躬！
「对不起。真是不好意思啊，我们不应该贪图进度夜里施工，打扰到您睡觉都是我们施工队的错。」
说着他拿出一个盒子，木制的，还带有隐隐檀香。
我不动声色后退一步。
味道太冲鼻了。
「这个您拿着，就当是我们的赔礼。」
我迟疑把盒子接过来，沉甸甸的，分量十足。
一打开，差点还以为自己眼睛出了问题。
竟然是一块砖头大小的黄金，金灿灿的，看得我目光根本移不开！
「这是……给我的？」
我错愕道。
这么一大块的金砖，绝对能值不老少钱。
这伙人竟然一出手这么大方，说给我就给我了，现在装修工能这么有钱？
施工队长面色诚恳：「您是小区业主，打扰到您休息本来就是我们的错，就当是赔罪了，只希望您能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们。」
听他这说话拿腔拿调的，不知道还以为我是什么大领导，真够别扭。
其实我并不是一个贪财的人。
但怀里这金砖实在是太漂亮了，即便下意识觉得有猫腻，我也不舍得再还回去。
「行，礼我收了，之后不准再夜里动工打扰人休息。」
气氛有些不太对，我想尽快离开这。
虽然施工队看起来恭恭敬敬的对我。
但不论是队长还是其他人，看我的眼神总是怪怪的。
说不上来的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