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故事为文学创作,非历史研究。读者需区分虚构与史实,深入了解历史建议查阅专业资料。未经书面许可,任何组织或个人不得擅自复制、转载、改编、传播等,亦不得用于商业用途,侵权必究。
建安五年的梅雨,把吴郡的书房浸得发潮。十八岁的孙权跪坐在案前,指尖反复摩挲着兄长孙策留下的会稽太守印绶——铜质的印柄已经被磨得发亮,边缘还留着孙策当年征战时磕出的小坑。窗外的雨打在芭蕉叶上,噼里啪啦的声响里,总混着他昨夜梦见兄长的话音:“举贤任能,各尽其心,以保江东,我不如卿。”

他突然攥紧印绶,指节泛白。案上的烛火晃了晃,把他的影子投在墙上,瘦小得像个还没长大的孩子。可帐外传来的士兵脚步声、文吏的议论声,都在提醒他:从兄长遇刺的那一刻起,江东六郡的担子,已经压在了这个还没来得及褪去稚气的少年肩上。
张昭掀帘进来时,看见孙权的靴尖沾着泥——方才他偷偷跑到军营外,看着那些跟着父兄征战多年的老兵,手里的长矛在雨里泛着冷光,却没人敢抬头看他。“将军,该去巡视军营了。”张昭把一件蓑衣披在他身上,指尖触到他冰凉的脖颈,“江东的兵,等着看他们的新主公。”
孙权点点头,跟着张昭走出书房。雨丝打在脸上,他忽然想起去年跟着兄长打黄祖时,兄长还笑着把他护在身后,说“仲谋还小,先看着”。可现在,再也没人会把他护在身后了。他深吸一口气,抬手按住腰间的剑,那是父亲孙坚留下的古锭刀,剑柄上的缠绳已经磨得有些松脱。

走到军营门口,士兵们齐刷刷地跪下,喊着“参见将军”。孙权停下脚步,看着最前排那个缺了一只耳朵的老兵——那是当年跟着父亲打董卓的人,他记得父亲还赏过这人一壶酒。他走上前,伸手拍了拍老兵的肩膀,却发现自己的手还在抖。“诸位放心,”他的声音有些发紧,却尽量说得沉稳,“兄长不在了,我在。江东,不会丢。”
老兵抬起头,眼里的泪混着雨水往下淌,重重地磕了个头:“愿为将军死战!”
那一刻,孙权忽然觉得,兄长留在印绶上的温度,终于传到了自己手里。
建安八年的夏口,江水裹着泥沙,在阳光下泛着浑浊的黄。孙权站在战船上,看着远处黄祖的水军列成阵势,战船像一排黑压压的巨兽,堵住了江口。他握着船舷的手,指甲几乎嵌进木头里——这是他第一次独自率军出征,目标是杀父仇人黄祖,可前锋刚一接战,吴军的战船就被对方的火攻烧得噼啪作响。

“将军,撤吧!”副将爬过来,身上还带着火星,“黄祖的弓弩太密,我们冲不进去!”
孙权回头,看见自己的士兵在火里挣扎,有的往水里跳,却被对方的箭射中,江面瞬间飘起一片红。他咬着牙,没说话,只是从案上拿起地图,手指划过夏口旁边的重阳矶——那里水流湍急,是黄祖防线的薄弱处,可刚才派去的小队,至今没回来消息。
天黑时,吴军撤到了下游的营地。帐里的烛火晃着,孙权坐在案前,看着地图上被血水浸过的痕迹,指尖在重阳矶的位置反复摩挲。周瑜掀帘进来,手里端着一碗热汤:“将军,先喝点汤暖暖身子,黄祖老贼,咱们迟早能收拾他。”
孙权抬起头,眼里满是红血丝:“公瑾,我是不是太急了?”他想起出征前,张昭劝他再等几年,可他满脑子都是父亲死在黄祖手下的场景,恨不得立刻就报仇。
周瑜坐在他对面,把汤碗推到他面前:“将军没错,只是黄祖经营夏口多年,不是一朝一夕能拿下的。你看这重阳矶,下次咱们从这里绕过去,断他的粮道,保管能成。”他指着地图,指尖在水流的纹路里划过,“江东的基业,是一代代打下来的,将军慢慢来,我们都陪着你。”
孙权看着周瑜坚定的眼神,端起汤碗,热汤滑过喉咙,暖了些身子。他放下碗,手指在地图上的重阳矶画了个圈:“好,下次再来,我必破此城。”帐外的风裹着江水的腥味吹进来,烛火又晃了晃,可他眼里的光,却比刚才亮了些。
建安十三年的秋天,许昌来的使者带着曹操的书信,摆在了吴郡议事厅的案上。“奉天子以令不臣,今治水军八十万众,方与将军会猎于吴。”张昭念完信,厅里一片寂静,只有窗外的梧桐叶被风吹得沙沙响。

“曹公挟天子以令诸侯,兵多将广,咱们根本挡不住。”一个文吏站起来,声音发颤,“不如降了,还能保江东百姓平安。”
“放屁!”程普一拍案,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主公的父兄都是战死的,咱们怎么能降?大不了跟他拼了!”
孙权坐在主位上,没说话,只是手指轻轻敲着案面。他看着下面争论的大臣,有的脸涨得通红,有的低着头叹气,心里像压了块石头——曹操的八十万大军,是江东兵力的好几倍,降了,父兄的基业就没了;不降,万一输了,江东的百姓就要遭难。
散会后,鲁肃拉着他的手,走到后花园的亭子里。“将军,诸人可降,独您不可降。”鲁肃的手心全是汗,攥得他生疼,“文臣降了,还能当大官;武将降了,还能领兵;可将军降了,曹公能给您什么?不过是个空爵位,江东就再也不是孙家的了。”
孙权看着鲁肃焦急的眼神,忽然想起当年兄长临终时,鲁肃来见他,说“为将军计,当鼎足江东,以观天下之衅”。他深吸一口气,指甲掐进鲁肃的掌心:“子敬,我知道。可曹军势大,咱们该怎么办?”
“公瑾在鄱阳练兵,将军可召他回来,他必有良策。”鲁肃说。
三天后,周瑜回到吴郡,直接走进议事厅,把一份军情报告放在孙权面前:“曹公的八十万大军,其实只有十五六万是自己的兵,剩下的都是荆州降兵,人心不齐。而且他的士兵多是北方人,不习水战,船舰又首尾相接,咱们只要用火攻,必能破敌。”
孙权拿起报告,指尖划过“火攻”两个字,忽然站起来,从墙上拔出佩剑,“哐当”一声砍在案角上。木屑飞溅,落在他的靴面上,他却没去拂。“敢言降者,如此案!”他的声音掷地有声,厅里的大臣们都愣住了,然后纷纷跪下:“愿随将军,共抗曹军!”
孙权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他把剑插回鞘里,指尖还留着剑柄的温度——这一次,他要守住江东,守住父兄的心血。
赤壁的冬天,风裹着江水的寒气,刮在人脸上像刀子。孙权在柴桑的军营里,整夜没合眼,耳朵里满是远处传来的鼓声和喊杀声。他站在船板上,望着赤壁方向的火光,那火光映红了半边天,也映在他的眼里。

“将军,斥候回来了!”副将跑过来,声音里带着激动,“曹军大败!丞相(曹操)已经带着残兵往北逃了!”
孙权猛地转过身,看着斥候,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曹军被周都督的火攻烧得大败,船舰全毁,士兵死伤无数,丞相已经撤兵了!”斥候大声说。
孙权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然后突然笑出声,眼泪却顺着脸颊掉下来。他抬手摸了摸腰间的玉佩,那是兄长孙策给他的,去年征黄祖时被箭擦到,留下了一道裂痕,此刻被体温焐得发烫。“哥,”他轻声说,声音有些哽咽,“江东保住了,我没让你失望。”
风把他的声音吹散在江面上,远处的火光还在烧,可他知道,从这一刻起,江东再也不是别人可以随意欺负的小势力了。他看着身边的士兵们欢呼雀跃,有的互相拥抱,有的跪在地上哭,忽然觉得,之前所有的担忧、恐惧,都值了。
建安十四年的春天,京口的码头挤满了人。孙权站在码头边,看着妹妹孙仁的嫁妆被装上船,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妹妹今天穿着红色的嫁衣,头上盖着红盖头,走过来拉着他的手:“哥,我走了,你要照顾好母亲。”

孙权握着妹妹的手,她的手很软,却在微微发抖。他知道,妹妹不愿意嫁给刘备,可为了孙刘联盟,为了江东的安稳,他只能这么做。“妹妹,到了蜀地,要是受了委屈,就派人回来告诉哥,哥去接你。”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不敢看妹妹的眼睛。
“嗯。”妹妹应了一声,然后被侍女扶着走上船。船慢慢离开码头,妹妹掀开盖头,从船舷边探出头,对着他喊:“哥,你也要保重!”
孙权挥着手,看着船越来越远,直到变成江面上的一个小点。风把妹妹的声音吹得断断续续,他攥紧了手里的锦帕——那是妹妹昨天晚上绣的,上面绣着一只江东的白鹭,帕角已经被妹妹的手指磨得有些毛了。他站在码头,直到江面上再也看不见那只船,才转身离开。
阳光照在江面上,波光粼粼,可他心里却一片冰凉。他知道,联盟是暂时的,早晚有一天,孙刘之间还会有争斗,可他现在能做的,只有先稳住局面,再图将来。他摸了摸腰间的古锭刀,刀柄的缠绳还是松松的,可他的手,却比以前稳了很多。
建安二十年的夏天,公安的议事厅里,孙权和刘备的使者面对面坐着。案上放着一张荆州的地图,湘水从中间流过,把荆州分成了两半。

“我主说了,荆州是中山靖王之后应得的,吴侯不该索要。”刘备的使者语气强硬,手指着地图上的南郡,“当年我主借荆州,是为了抗曹,如今曹贼未灭,吴侯却要收回,未免太不讲情义。”
孙权冷笑一声,手指划过地图上的零陵郡,那里的地名是父亲孙坚当年亲手标上去的,墨迹已经有些淡了。“情义?当年我兄长把南郡借给你们,是为了让你们共同抗曹,可你们现在占着荆州不还,还谈什么情义?”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零陵、桂阳、长沙三郡,必须归吴,否则,咱们就战场上见。”
使者还想争辩,孙权却站起来,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湘水。江水滚滚东流,像江东的基业一样,不能有半分退让。“你回去告诉玄德公,要么平分荆州,要么兵戎相见,我孙权,不怕打仗。”
几天后,刘备的回信到了,同意以湘水为界,平分荆州。孙权拿着信,坐在案前,喝了一杯冷酒。酒液沾在唇上,他没擦,心里想着:现在不是和刘备翻脸的时候,等将来,我一定要把整个荆州拿回来。窗外的阳光照在地图上,湘水的线条像一条分界线,也像一道暂时的和平协议。
建安二十四年的冬天,武昌宫的烛火一夜未熄。孙权坐在案前,看着吕蒙送来的捷报——荆州已破,关羽被擒。他拿起捷报,反复看了几遍,却没有想象中的大喜,反而心里有些不安。

“主公,关羽已经被斩了,荆州终于回到咱们手里了!”吕蒙走进来,脸上满是喜悦,身上还带着战场的血腥味。
孙权抬起头,看着吕蒙,沉默了很久,然后说:“子明,厚葬云长吧,用诸侯之礼。”
吕蒙愣住了:“主公,关羽是咱们的仇人,为什么要厚葬他?”
“刘备和关羽情同兄弟,咱们杀了关羽,他肯定会来报仇。”孙权站起来,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夜空,“我不是怕他,只是不想现在和蜀地开战,曹魏还在北方盯着咱们呢。”他摸了摸案上的关羽首级匣子,匣子上的铜扣被他碰得响了三下,“厚葬关羽,也算给刘备一个交代,暂缓他的怒火。”
吕蒙点点头,退了下去。孙权独自坐在案前,拿起荆州的地图,手指划过江陵、公安这些地名——这些地方,他盼了十几年,如今终于到手了,可他却觉得,肩上的担子更重了。他知道,刘备不会善罢甘休,一场大战,已经不远了。
黄初二年的春天,刘备率领大军伐吴,夷陵之战爆发。孙权在朝堂上,看着大臣们争论谁来担任大都督,心里却有了主意。
“臣推荐程普将军,程将军久经沙场,定能退敌。”一个大臣说。
“程将军年纪大了,不如派韩当将军去。”另一个大臣反驳。
孙权摇了摇头,从案上拿起印信,递给站在角落里的陆逊:“伯言,这个大都督,我交给你了。”

厅里一片哗然,大臣们都愣住了——陆逊虽然有才干,可年纪轻轻,从来没独自指挥过这么大的战役。“主公,万万不可!陆逊太年轻了,恐怕镇不住军心!”张昭急忙站起来反对。
孙权看着陆逊,眼神坚定:“我信伯言,就像当年信公瑾一样。”他把印信塞进陆逊手里,“江东的安危,就交给你了。你放手去干,不管遇到什么困难,我都支持你。”
陆逊接过印信,印信上的龙纹硌着手心,他看着孙权,重重地磕了个头:“臣定不辱使命,必破蜀兵!”
孙权看着陆逊的背影,心里有些担忧,又有些信任。他想起当年周瑜也是这样,年轻有为,却能在赤壁大败曹军。他摸了摸自己的拐杖——去年征荆州时,他不小心从战马上摔下来,伤了腿,现在走路需要拐杖,拐杖头是铜制的,已经磨得发亮。“伯言,别让我失望。”他轻声说,厅里的大臣们还在争论,可他知道,自己的决定是对的。

黄初三年的夏天,夷陵的战场上,陆逊一把火,烧了刘备的连营七百里。孙权在武昌城楼上,看着远处传来的火光,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几天后,陆逊的信使到了,递上一封捷报:“刘备遁走白帝城,蜀军大败,死伤数万。”孙权接过捷报,看着上面的字,长长舒了口气,靠在城垛上。阳光照在他的白发上——他才三十一岁,却因为常年操劳,鬓角已经有了白发。
“主公,咱们赢了!”身边的侍从欢呼道。
孙权点点头,却没说话,只是望着夷陵的方向。他想起开战前,大臣们的质疑,想起自己对陆逊的信任,想起战场上死去的士兵,心里五味杂陈。他抬手摸了摸腰间的玉佩,裂痕还在,却比以前更亮了。“这场仗,赢了,可也输了很多。”他轻声说,“多少家庭没了男人,多少孩子没了父亲,战争,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事。”
侍从没听懂他的话,只是一个劲地欢呼。孙权却转过身,走下城楼。他要去安抚那些战死士兵的家属,要去整顿朝政,要去防备曹魏的偷袭——江东虽然赢了,可路还很长。
黄初三年的秋天,曹魏的使者来到武昌,册封孙权为吴王。孙权穿着朝服,站在朝堂上,接受使者的册封。使者傲慢地宣读着圣旨,语气里满是不屑,好像孙权是曹魏的附属品。
孙权低着头,心里满是屈辱。他想起父亲孙坚当年讨伐董卓,何等英雄;想起兄长孙策平定江东,何等威风;而自己,却要向曹魏称臣,接受他们的册封。可他知道,现在江东刚打完夷陵之战,国力虚弱,需要时间恢复,向曹魏称臣,只是权宜之计。
使者宣读完圣旨,把吴王的印玺递给孙权,说:“吴王接旨后,当入朝谢恩,以表对大魏的忠心。”

孙权笑着接过印玺,说:“孤定会入朝谢恩,还望使者回去禀报陛下,孤感激不尽。”
使者走后,孙权把印玺扔在案上,印玺碰到案角,发出清脆的响声。他看着诸葛瑾,说:“子瑜,你以为我真的愿意向曹魏称臣吗?我只是想让江东休养生息,等将来,我必能与曹魏抗衡,甚至一统天下。”
诸葛瑾捡起印玺,递给孙权:“主公的心思,臣明白。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江东的基业,需要主公这样隐忍。”
孙权接过印玺,盯着上面的“吴”字,眼神里满是不甘。他把印玺放在案上,说:“传令下去,改元黄武,建立吴国,虽然现在称臣于魏,可江东的事,咱们自己说了算。”
窗外的夕阳照在印玺上,泛着金色的光,可孙权知道,这金色的光里,藏着他的屈辱和隐忍,也藏着他的野心和梦想。
黄龙元年的春天,武昌的南郊,挤满了江东的百姓和大臣。孙权穿着龙袍,站在祭天台上,手里捧着玉玺,接受群臣的朝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的呼声,响彻云霄,连江水都好像在跟着沸腾。
孙权望着下面跪拜的人群,心里满是自豪。他想起十八岁继位时的惶恐,想起赤壁之战前的忧惧,想起夷陵之战时的不安,如今,他终于称帝了,建立了属于自己的吴国,与曹魏、蜀汉三足鼎立,江东的基业,在他手里发扬光大了。

仪式结束后,他回到后宫,见母亲吴氏。母亲摸着他的脸,眼里满是泪水:“仲谋,你长大了,你父亲和你兄长要是泉下有知,一定会很开心。”
孙权跪在母亲面前,握着母亲的手,眼泪也掉了下来:“娘,儿子没让你失望,没让父亲和兄长失望,儿子守住了江东,还建立了吴国。”
母亲点点头,从怀里拿出一个布包,递给孙权:“这是你父亲当年穿过的铠甲,你拿着,就像你父亲在你身边一样。”
孙权接过布包,铠甲的布料已经有些陈旧,却还带着父亲的气息。他想起小时候,父亲把他抱在怀里,教他认铠甲上的花纹;想起兄长把他护在身后,教他骑马射箭。如今,他成了吴国的皇帝,可父亲和兄长,却再也看不到了。
几天后,孙权决定迁都建业。他站在武昌的城楼上,最后看了一眼这座城市——这里见证了他称帝的荣耀,见证了江东的崛起。他转过身,对身边的大臣说:“走吧,去建业,那里是江东的腹地,咱们要在那里,建立更强大的吴国。”
车队出发时,阳光正好,照在孙权的龙袍上,泛着耀眼的光。他知道,一个新的时代,开始了。
嘉禾元年的冬天,建业的江边,北风呼啸。孙权站在江边,看着卫温、诸葛直率领的船队,船上插着吴国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他把自己的罗盘递给卫温,说:“去吧,找到夷洲,让那里的人知道江东,知道吴国,把咱们的文化传过去。”

卫温接过罗盘,跪在地上:“臣定不辱使命,找到夷洲,为陛下开拓疆土!”
孙权扶起卫温,拍了拍他的肩膀:“路上小心,遇到风浪,就先靠岸,安全第一。”
船队慢慢离开江边,越来越远,最后变成了海面上的几个小点。孙权站在江边,风把他的袍角吹起,他望着大海的方向,心里满是期待。他知道,夷洲很远,可只要去了,就能把吴国的疆域扩大,就能让更多的人知道江东的强大。
他摸了摸腰间的玉佩,裂痕还在,却比以前更亮了。“总有一天,我要让吴国的旗帜,插遍天下。”他轻声说,海风把他的声音吹得很远,很远。
赤乌四年的冬天,建业的东宫,一片死寂。孙权坐在孙登的床前,看着儿子苍白的脸,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孙登手里还握着一支笔,案上放着一份没写完的奏章,上面的字已经有些潦草,显然是他病重时写的。
“父亲,”孙登的声音很微弱,“儿臣不行了,以后不能帮父亲治理国家了。儿臣死后,希望父亲能重用贤臣,好好照顾弟弟们,别让吴国出事。”
孙权握着儿子的手,他的手很凉,像冰一样。“登儿,你别说话,好好养病,父亲已经请了最好的医生,你一定会好起来的。”他的声音发颤,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孙登摇了摇头,笑了笑:“父亲,儿臣知道自己的身体,儿臣只是舍不得父亲,舍不得吴国。”他顿了顿,从怀里拿出一块玉佩,递给孙权,“这是儿臣小时候,父亲给我的,现在还给父亲,希望父亲能像以前一样,保护好吴国。”
孙权接过玉佩,玉佩上还带着儿子的体温。他看着儿子,想说什么,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孙登的眼睛慢慢闭上,手也垂了下去。
孙权抱着儿子的尸体,失声痛哭。他想起儿子小时候,跟着他在书房里读书,拿着笔问他“父亲,什么是治国”;想起儿子长大后,镇守武昌,把那里治理得井井有条;想起儿子每次回来,都会给他带一些武昌的特产,说“父亲,您尝尝,这是儿臣特意给您带的”。可现在,儿子却走了,永远地走了。

晚上,孙权独自坐在东宫的床上,摸着儿子盖过的被子,被子还带着余温。他拿起儿子没写完的奏章,上面的字还没干,墨迹晕开,像一滴眼泪。“登儿,你怎么先走了?你让父亲怎么办?”他轻声说,声音里满是悲伤和孤寂。
赤乌十年的春天,建业宫的书房里,堆满了大臣们的奏章。孙权坐在案前,看着这些奏章,都是弹劾太子孙和或者鲁王孙霸的,有的说太子勾结外戚,有的说鲁王图谋不轨,字里行间都充满了争斗。
他把奏章扔在地上,气得浑身发抖:“都是我的儿子,你们为什么要这样?难道非要把吴国搅得鸡犬不宁才甘心吗?”
诸葛恪走进来,看见地上的奏章,叹了口气:“主公,二宫之争已经闹了很久了,再这样下去,会影响朝政的,您得做个决定。”
孙权靠在椅背上,摸了摸自己的拐杖,拐杖头的铜制部分已经磨得发亮,是他这些年走路用的。“我老了,”他轻声说,声音里满是无奈,“当年征黄祖、战赤壁、取荆州,我从来没怕过,可现在,面对自己的儿子,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看着窗外的夕阳,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个孤独的老人。“登儿在的时候,从来不会这样,他那么懂事,那么能干。”他的声音有些哽咽,“可现在,和儿和霸儿,却为了太子之位,斗得你死我活,我这个父亲,做得真失败。”
诸葛恪没说话,只是默默地捡起地上的奏章。孙权看着他,说:“子瑜(诸葛瑾)不在了,你要多帮我,别让吴国毁在我的手里。”
诸葛恪点点头:“臣定当尽力,辅佐主公,稳定吴国。”
孙权闭上眼睛,心里满是无力感。他知道,二宫之争已经不是他能轻易解决的了,他只希望,自己还能多活几年,能把吴国的局面稳住,能给后代留下一个安稳的江山。
太元元年的冬天,建业宫的卧室里,孙权躺在床上,气息微弱。诸葛恪、滕胤等大臣围在床边,看着他,眼里满是担忧。
孙权睁开眼睛,看着诸葛恪,伸出手:“元逊,太子年幼,吴国的安危,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要好好辅佐太子,别让吴国出事。”
诸葛恪握住他的手,眼泪掉下来:“臣定不辱使命,辅佐太子,守护吴国。”
孙权点点头,又看向滕胤:“承嗣,你要帮着元逊,多提意见,别让他犯错误。”
滕胤跪在地上:“臣遵旨。”

孙权喘了口气,摸了摸枕头下的江东地图,地图的边角已经磨破了,是他用了几十年的,上面还留着他年轻时画的标记。“这是江东的地图,”他轻声说,“你们要守住江东,守住吴国,别让它丢了。我对不起父亲和兄长,没能一统天下,可你们一定要努力,让吴国更强大。”
大臣们都跪在地上,哭着说:“臣遵旨。”
孙权看着天花板,眼里满是留恋。他想起了十八岁继位时的场景,想起了赤壁之战的火光,想起了称帝时的荣耀,想起了儿子孙登的笑脸。“我要去见父亲和兄长了,”他轻声说,然后慢慢闭上了眼睛。
孙权走了,带着他的遗憾和梦想,离开了他守护了一辈子的江东。他虽然没能一统天下,可他少年承业,守住了江东,建立了吴国,与魏蜀三足鼎立,开发了江南,派船抵达夷洲,促进了两岸的交流。他的一生,有过恐惧,有过不甘,有过喜悦,有过无奈,可他始终没有放弃,始终在为江东的安危和强大而努力。
如今,我们再提起孙权,或许会想起他的“江东鼠辈”之名,或许会觉得他不如曹操的雄才大略,不如刘备的仁德宽厚,可他却是那个最懂坚守的人。他就像我们生活中的大多数人,没有天生的光环,却在自己的“江东”里,默默承担着责任,努力对抗着风雨。
我们或许没有孙权那样的江山要守,可我们有自己的梦想,有自己的家庭,有自己的事业。在追逐梦想的路上,我们会遇到像曹操一样的强敌,会遇到像二宫之争一样的困境,会有像孙权晚年一样的无力感,可只要我们像孙权一样,不放弃,不退缩,始终坚守着自己的“江东”,就一定能在自己的世界里,活出属于自己的精彩。

就像孙权常年带在身边的那枚玉佩,虽然有裂痕,却始终被他焐得发烫;就像他那本磨破的江东地图,虽然边角残缺,却始终指引着他的方向。我们的人生,或许也会有裂痕,也会有残缺,可只要我们心中有光,始终坚守,那些裂痕和残缺,终将成为我们生命里最独特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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